这一席话让得众人愣住,有的憋住了笑,有的还没回过神来,便是柳氏也没想到温温柔柔的沈静仪竟然会如此直接。
当下,她看了眼脸色惨白,颇有些难堪的刘婷芳道:“表妹无需在意,九弟妹心直口快,并无恶意的。”
刘婷芳咬唇,湿了眼眶,却还是隐忍道:“是,婷芳知晓了。”
也不知这话是回柳氏的还是回沈静仪的,总之后者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又喝了口茶。
站在她身后的珍珠绿拂两人皆低着头,忍俊不禁。
直到出了澜香苑,她们忍不住笑道:“小姐,您方才这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那刘婷芳,可别说,她脸色就像开了染房似的,别提多好笑了。”绿拂肆无忌惮地说道。
珍珠拍了她一下,“得瑟,可别小瞧了这表小姐,看起来清高似的,实则心思颇多。”她看向沈静仪,“小姐还是当心些的好,免得这表小姐耍了什么心思,牵扯了小姐您。”
沈静仪抬着下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总是询问我的男人,是个人都能瞧出她是什么心思,装得倒是我见犹怜的,有本事她一开始就别清高啊!”
珍珠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姐今日这般,怕是不日府里就要传出小姐是个妒妇的名头了。”
“不好么,往后谁再敢觊觎我的男人,我就叫谁丢脸丢到姥姥家。”
“小姐威武。”
绿拂立马赞道,沈静仪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前头一道声音传来:“没想到,九嫂嫂还是个这般有趣的人儿。”
沈静仪几人顿住脚步,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直缀,束着五福宫绦的男子拈着夺月季从一旁的花坛边走过来。此人面若中秋之月,眉飞入鬓,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嘴角噙着笑意。
明明有股吊儿郎当的味道,却让人讨厌不起来,沈静仪似乎见过他,认亲当日也有他,就是一直想不起叫什么。
“你是……”她索性就问道。
那人笑容更大了,“我平日里不常在家,九嫂嫂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应当。”说着,他正了正身子,抬手道:“在下是四房之人,排行十一,名唤陈烨,九嫂嫂,幸会。”
他眉眼带笑,对于他这般莽撞,沈静仪一时讨厌不起来,便淡淡道:“原来是十一弟,听说你还在国子监念书,一般住在别院,怎的今儿个回来了?”
既然碰到了,必要的客气还是要有的,不过,也没忘了对四房的人警惕些。
陈烨笑了笑,“这不听说九嫂嫂病了,回来瞧瞧么,不过眼下瞧着,九嫂嫂人比花娇,倒是不像病了。”
沈静仪闻言,皱起眉头,连着后头的珍珠也不怎么赞同。
“小姐,方才世子爷说了,让您早点儿过去,您看……”她上前一步说道。
闻言,陈烨倒是挑了挑眉,率先道:“如此,小弟就不耽搁嫂嫂了。”他笑着,手中的花儿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转了转,不知怎的,多了股风流的意味。
沈静仪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便带着两人离去。
她似乎还能感觉到身后粘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地,她加快了脚步。隐约间,听得身后微微传来一阵轻笑。
陈烨站在原地,将手中的花放到眼前,“竟是比你还好看呢!”
说着,他随手一扔,也抬脚跨了出去,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朝着慈溪堂走去。
“小姐,那十一爷可是四房的那位庶子?”珍珠这才想起来,“哎呀,奴婢可听说,此人风流成性,在府中时,便调戏了不少丫鬟,老太爷后来气得不行,这才将他赶到别院去住的。”
绿拂瞪大眼睛,“我说这庶子怎的那个德行,小姐,咱们以后再碰见,可别理他了。”
沈静仪微微挑眉,“看他眉间虽然风流,却并不阴鸷,总归他也没成婚,不会常出入内宅,无碍的。”
珍珠想想也是,毕竟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者,凡事还有世子爷,定然不会怎样的。
回到慈溪堂,已是掌灯时分,老夫人正与三夫人说着话,瞧见她,奇怪地看了眼她身后,“怎的就你一人,其他人还在回来么?”
“回祖母,她们陪着表妹说说话,我想着与她不熟悉,插不上嘴,便先回来了。”
“同一个屋檐下,总要熟悉的才好,往后多相处相处就是。”
“是!”
老夫人也没多说什么,沈静仪便福了福,去内堂找陈煜去了。
“虽未明说,可孙儿觉得,背后之人定然……”脚步声微微传来,陈煜便停下了话,又道:“祖父,已经让你两颗子儿了,事不过三。”
老太爷眯了眯眼睛,“臭小子,祖父年纪大了,哪有精力跟你一样,多吃两颗怎么了?”
陈煜面色不变,“也是,反正祖父已经无赖惯了。”
“小兔崽子你……”
“祖父,夫君?”
沈静仪伸出头来,随即笑眯眯地进来,让得陈煜挑了挑眉,觉得她此时的模样就像是偷吃了东西的小花猫,伸出道:“过来。”
趁着此时,老太爷快速地吃了他一子,又装模作样地举着白子思索着,等沈静仪到了眼前坐在陈煜身边,他眯眼笑道:“静仪来了啊,看过芳姐儿了?”
“看过了,不过脸色差些而已,养个几日便好了。”
听她这么说,陈煜与老太爷皆咳了咳。
这也太直接了。
陈煜揽着她的腰身,“祖父,您已经僵持半天了,还走不走了?”随即他扫了眼棋盘,眸子微微一顿,朝着一脸坦然的老太爷看去,讽刺地勾了勾唇。
老太爷不淡定了,可碍着孙媳妇儿在此,那是怎么也要保持风度的。
“咳咳,急什么,”说着,他大气地走了一步,沈静仪也看着,她隐隐觉得,黑子占了优势。
果不其然,陈煜走了几步,白子便被团团围住,比之前更为直接狠辣。一丝余地不留,气得老太爷捻着胡子的手差点儿给气得拔下几根胡须来。
“真是没眼力劲儿,”他翻眼道:“不来了不来了,气得我都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