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仪笑了笑,“无妨,该当如此。”
两人静默无声,用完饭后,沈治吩咐道:“谢家那头你注意着些吧!那日琮哥儿大闹谢府,这事儿满城皆知,侯府与谢家不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沈静仪垂下眸子,“大伯的意思静仪明白。”
甚至点点头,“明白就好!”
“大伯,”静仪咬唇,“我,我想知道,当年祖父和谢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你不必过问,”沈治立即说道,瞧见沈静仪顿住,又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提它作甚。谢家与侯府仇怨已深,既然化解不了,难免也要形成对立,这是不可避免的。”
沈静仪压下心中所想,道:“是……”
沈治眉头松开,心中叹了口气,到底同她说道:“你祖父陪过陛下征战沙场,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君子,他所做之事,从来对得起良心。于谢家,确实有愧,可,你记住,你祖父没有做错。”
“是,静仪记住了!”她回答道。
“你父亲的伤渐渐好转,近日倒是能够醒来个把时辰了。就是失血过多,如今虚了些,有空子,不妨过去看看,毕竟也是为你才出……”他顿了顿,道:“毕竟是你父亲。”
沈静仪应诺,没再打搅沈治,她退出书房来到大夫人那里,彼时,她正抱着小云轩吃着鸡蛋羹。
“大伯娘,云轩是不是又长大了?”她来到跟前,拿起鼓摇了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长大了,都能坐住了。”
几人同时一愣,大夫人抬眼扫了下同乳娘候在一旁的秋姨娘,看得她一缩,低下头去。
收回目光,继而对着静仪道:“六个多月了,能坐住了,只是,怕是明年周岁要委屈些了。”
沈静仪颔首,“无妨,自家人一块儿吃顿饭便好。”
秋姨娘张了张口,瞧见大夫人的冷脸,便又咽下了口中的话。
沈静仪端了鸡蛋羹亲自喂着小云轩,幕地,勺子竟然被咬住,若她感觉得没错,那咯噔一下,应该是牙吧?
“大伯娘,云轩长牙了吗?”
“长牙?”大夫人摇头,“没有啊,我看看。”说着,她将孩子侧抱着,轻轻抵开他的嘴。
“唔……么……”
肉眼看不到,大夫人只得拿着帕子裹着手指伸进他嘴里摸了摸,果然,“还真是长了,方才摸到了硬硬的,怕是快冒尖儿了。”
沈静仪一听,亮起了眸子,“是么,云轩长大了。”她看向那小子,谁知他竟是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讨喜。
“我也看看……”忍不住的秋姨娘上前,掰开云轩的小嘴,并没有看到牙齿,不过,也是忍不住高兴。
然而,她却未曾注意其他人的目光。
大夫人敛下眉眼,倒是不奇怪了,只是沈静仪,却叹了口气。
秋姨娘本性不坏,不过都是苦命的女人罢了。让她去母留子,她也做不出来,可,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对云轩的成长绝对不利。
想着,她便兴趣索然了,“把八爷带下去吧!”她吩咐乳娘道。
“是!”乳娘赶紧上前,秋姨娘还想阻止,可乳娘不给她机会,径自抱着离去。
大夫人挥了挥手,命人将残羹撤下,“你也下去吧!”
这话是对秋姨娘说的。
无法,她只得应下,只是看了眼沈静仪,又行了一礼。
待到她离去,丫鬟上了新茶,沈静仪这才道:“大伯娘,我瞧着秋姨娘愈发莽撞,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么?”
大夫人也没有隐瞒,挑了挑眉,“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这诱惑人的本事倒是有,可,做起这些事儿来却还不如一个小家碧玉。”说着,她看向她道:“不是我说,秋姨娘的身份对云轩来说着实是个障碍,保不得往后人家会拿他身份作伐,一个扬州痩马生的,即便过继到嫡母名下,那身份终究是差了一大截。”
沈静仪沉默下来,她自然是知晓的,可,她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给她母亲留个供奉香火的人。给二房留下血脉,那沈卓,断然是不可能的了,托顾氏的“福”二房只这么几个人。
实在是,没得挑!
“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虽说之前做错了些事儿,可她能够主动认错,也不是没得救。”倘若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她必然不用大夫人吩咐,第一个除了她。
在这深宅大院里,从来都是如此,这就是规则!
“留下始终是个隐患,”大夫人说道:“这样吧!将她送到你父亲那儿,正好此时你父亲也需要人照料着。”
沈静仪没有异议,“但凭大伯娘做主!”
大夫人点头,回头便让人吩咐了,看得出,她这些日子怕是被这秋姨娘烦透了。
去看过面壁思过的沈楠沈琮后,沈静仪便与大夫人等人道别离去。
马车离了侯府越来越远,沈静仪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这个天儿,赶去乡下应该还来得及来回。
“出城!”她吩咐道。
珍珠与绿拂一惊,“小姐?”
“我去看看阮嬷嬷。”她说道,总觉得,阮嬷嬷走得这样仓促,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见她执意如此,珍珠只得给绿拂使了个眼色,绿拂点头,掀了车帘坐到外头,路上瞄见路过的锦衣卫,命车夫放慢速度后便跳了下去。
只见她跑到人人避之不及的锦衣卫跟前,耳语几句后,那带头的锦衣卫恭敬地点头,便指了个手下离去。
见此,绿拂这才转身追上马车,好在很慢,她一屁股便坐上去了。
这些动作,沈静仪不是不知道,只是默许罢了。毕竟她虽然简装出行,未打上国公府恩标志,不过,这安危还是要顾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个村子里停下,珍珠将沈静仪扶下来,“小姐,前头的路太窄,马车过不去,索性也不远,只得委屈您走过去了。”
因着是临时决定,准备也不足,可随行过来的锦衣卫还是割了路边的草铺满了一路。
就着脚下的草,沈静仪来到茅草屋前,此时,门开了,阮嬷嬷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正拿着空桶。
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皆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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