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实在是困，还好王姐家离小米巷并不远，在大腿上狠狠掐一下也能支撑着开回去。
刚过四点，小米巷还是静悄悄的，连巷子口的家常菜馆都店门紧闭黑着灯，整个巷子里，只有做早餐的店铺从留着一条缝的店门底下透出灯光。
车子开的并不快，楚凡为了驱赶困意，一会伸出手搽搽后视镜，一会扭扭脑袋闹一下。
这样扭着脖子开到玄清小观门口，脖子扭不动了，门口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男子，光着膀子，就穿着一条内裤，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的气温并不低，一个成年男子即使只穿一条内裤，也不至于冻成这样，不是病了，就是给吓的。
车子停下来，男子听到停车的动静抬起头来，路灯下，楚凡才看清楚是坐过他车子三次的出租车司机何师傅。
“楚大师，楚大师，真是你，可把你给等到了，我在这里坐好久了……”出租车司机何师傅认出是楚凡，跌跌撞撞跑过来。
“你这是掉水里了？”楚凡看见何师傅的头发上还沾着水草。
“嗯！”何师傅头点的好像鸡啄米一样:“城外桃花村那条小河。”
“进店再说，你咋衣服裤子都没了？”
“从河里爬上来之后，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既难受又不方便跑，脱了丢车上了，当时只顾着能快点来这边，哪还顾得上雅不雅观。”
也许是因为有楚凡在身边的原因，何师傅没有那么害怕，也不再颤抖，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你怎么不打我电话呢？”
“电话掉水里没用了，你的号码我也没有记住，只记得你的店是在这里。”
进店之后，楚凡找来一块新毛巾给何师傅，让他去楼上洗澡间简单洗洗。
“不用，我抹一下就行。”何师傅也是讲究人，走到店外面用毛巾在身上搽拭一遍才进店。
“坐吧，我上楼煮两包方便面。”
何师傅看看外面天色未亮，扯着楚凡不让他上楼:“楚大师，不用了。”
“雄鸡早就报晓，你还怕什么？这样都没有弄死你，证明那鬼也就那点道行，放心吧，它白天出不来。我肚子饿，很快就好。”
楚凡上楼煮方便面，何师傅看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昏暗路灯的马路，还是跟着楚凡上楼。
楚凡看何师傅穿条裤衩到处走实在不像个样子，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许师的衣裤丢给他:“穿上吧。”
何师傅接过来衣服裤子，嘿嘿笑着穿上，连连道谢。
“以后还要不要拒载？”
“嘿嘿，楚大师，那天实在是心情不好，抱歉，实在抱歉。”
两碗热腾腾的方便面，楚凡特意加了些辣椒酱，何师傅辣出一头的汗水，感觉好了很多。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大师，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打听过之后，才知道你这里收费不便宜。”何师傅说到这里又嘿嘿笑了几声:“我就去城外的庙里求了个平安符戴在身上，那东西没用。”
“不是那东西没用，平安符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鬼的。何师傅，是谁和你说我这里收费不便宜的？”
“忘记了！好像是一个顾客。楚大师，你真是神了，当初在黑岩城，你是怎么看出我有劫难的？”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说说你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师傅现在情绪基本上稳定，思维清晰，语言组织能力也不错，很快就把整个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大概十多天之前，何师傅开夜班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嘀咕什么，偶尔还会有乘客埋怨后面的座位是湿的，何师傅去清理的时候，又没有发现有什么水迹。
实在没有办法的何师傅只好和搭档调换，开了几天的白班。这样更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做恶梦，不做恶梦的时候，就会觉着有人在耳边嘀咕。
“嘀咕什么？”楚凡问道。
“救我，嗯，好像是在嘀咕这个，听不太清楚。”
晚上被这么折磨，白天开车就没有精神，总是犯困，只好去城外的庙里求来一张平安符。有了平安符，何师傅又调回晚班。
倒是确实平安了几个晚上，开了几个很是顺利的晚班，何师傅以为平安符起了作用，还想着过几天去庙里还愿呢。
昨天半夜，何师傅接了一个女子去桃花村，车子开到桃花村村口，何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吓一大跳。坐在后座的女子不知所踪，后座上面一大滩污水。
惊慌失措的何师傅赶紧停车寻找女子，到处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女子的踪影，准备开车往回找的时候，发现河边坐着一个女子，身上鲜红的裙子在月色特别晃眼。
何师傅连忙朝着女子跑去，边跑边喊，跑着跑着，发现女子朝这边转头过来看，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好比一张白纸一样。
被吓的不轻的何师傅脚下一滑，从河岸边连滚带爬跌入河里。
河里全是水草，何师傅滚落河里之后，只觉着全身被水草缠住，还有东西在上面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上浮。
何师傅水性特别好，双手不停挥动，想弄掉缠在身上的水草，可是怎么都弄不干净，加上脑袋上的那股力量，双腿已经被河底的淤泥淹过小腿。
心想这次肯定活不成的何师傅，猛的觉着有一股力量在托着他上浮，上面压住脑袋的力量也没了。浮出水面的何师傅，靠着不错的水性游到岸边，找手机想给楚凡打电话，才发现刚刚寻女子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泡水之后完全没有办法再用。
跑回出租车上的何师傅，发现整部出租车里里外外都被水泡湿，根本没有办法再启动。
全身湿透的何师傅，把衣服裤子全部脱掉丢车上，一路跑着回城。
路上也遇到过从身边经过的几辆车，没有一辆肯停下来载何师傅一程，何师傅就这样一路从桃花村跑到玄清小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