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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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浮生带着云衍一路逃到很远才停下来歇口气,在附近找了一圈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于是准备扶着云衍在山洞将就一夜。孟浮生燃起火堆,又找来了一点草药,替云衍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片刻后云衍脸色苍白,身体似乎疼痛难忍,孟浮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肩头的那个伤口,才发现那暗器有毒。孟浮生仔细观察了许久,又输内力为他封住经脉,按她的经验来看这症状和体内毒的走势,似乎这毒比较特殊,暂时不会在短时间内要人的命。现在血已止住,毒就只能等回去了再解了。不料第二日郑聿便带着兵找到他俩了,听说繇囯突然今日一早就撤兵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眼前还是云衍的性命要紧,他们也没来得及细想这些,赶紧回军营去了。可没想到军医竟对此毒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压制,于是孟浮生便快马加鞭先带着云衍回云城了。

昭德王府

王御医诊过脉后摇了摇头,“此毒如果臣没料错的话,应该是那繇囯十三皇子,也就是誉成王——言世随的独门毒药,相传这位皇子剑术得他生母亲传,而他的母妃是繇囯皇帝的莞妃,叫慕容雪,与已故的阑妃娘娘颇有渊源,具体也不清楚,但同是出自繇囯上官将军府,奇怪的是两人的剑法大相径庭,但武功却不相上下。不过这些事,也都是听来的。这个誉成王倒颇有天赋,剑术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就拜了一个江湖人士为师,开始研究毒药。几年下来,他在毒术这一方面也颇有成就,甚至自己琢磨着将毒术和西域的蛊术结合起来了,所以他的毒,除了他自己,这世上怕是就无人能解了,就是他师父来,也未必能解。”

孟浮生皱了皱眉,原来那个书生模样的人竟是繇囯的誉成王言世随,对他,她也曾有所耳闻,年纪最小,却最先封王。

“眼下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王御医叹了叹气,无奈的摇头,“请恕臣学医不精,但此毒暂时不会危及王爷性命。”

云衍淡淡开口,“算了,浮生,先送王御医出去吧,既暂时无性命之忧就不用担心了。”

“王爷……”

“他既然给我下了这种毒就自有他的打算,他自己会找上门的。”

云衍猜的果然没错,半个月后,言世随便作为繇囯的使者出使云国来了。皇帝云流景设宴玉琼台,不过奇就奇在这个言世随竟指名要那个烧了他粮草的姑娘,也就是孟浮生出席。众人不解,孟浮生自己也很是疑惑。宴席上的言世随依旧一身白衣,与上次不同的是眼神没那么阴冷了,但一眼望去却又深不见底。嘴角总噙着一抹淡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孟浮生觉得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与他这张脸不配,白白浪费了这张干净的脸。虽就那一次交集,但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心思很深很重甚至很歹毒。

言世随甚有规矩的走到云流景面前,恭敬的跪下,“繇囯誉成王言世随叩见皇上。”

“平身,请入座。”

“谢皇上。”

“不知誉成王此番前来是?”

“本王此次是奉父皇之命前来云国议和的。”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云衍,装作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以及,要本王代他祭拜一下贵国昭德王的生母阑妃娘娘。虽说当年阑妃娘娘葬身边关,但后来听说皇上您为她立了衣冠冢了的。”

众人脸色皆变,云流景苍老的眼神里也带上几分复杂的神色,流露的更多的,是悲痛。阑妃娘娘,繇囯上官将军上官释的长女。很多人也许没有见过,也一定听过她的事迹。她是言逸心中的白月光,也是云流景心头的朱砂痣。十八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她突然出现,为言逸挡了云流景一剑,也就是这样死在云流景手上。而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应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这八年来两国不曾停止过的战争,大约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位红颜吧,那是云流景和言逸心中共同的一道疤。这么多年云流景对云衍疼爱有加,努力培养他,扶植他,也应少不了阑妃的缘故。

云流景掩去悲伤,缓缓开口,“如何议和?”

“本王想娶那位烧我军粮草的姑娘,作为回报,本王自当将医治贵国昭德王的解药奉上。”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要的竟是孟浮生。云衍不由得皱起了眉,心里感觉压了块大石头,极是不快。云流景也陷入了沉思,客观来说,这个提议还是不吃亏的,孟浮生算起来也只是个婢女,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立了战功的人,而用她换来的,是一个皇子的命。可刚刚云衍的反应他也看见了,不难看出,他这儿子与孟浮生同生共死一番后大约爱上她了。在座的各位都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只有言世随察觉到,孟浮生与昭仁王脸色沉重的对视了一眼,于是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沉默片刻后,云流景淡淡开口,“联姻是大事,需要好好斟酌,不如请誉成王先在宫中住下来吧。”他顿了顿,“其实我国很多王公贵族家的千金都很出众,孟浮生好虽好,只是身份地位恐怕配不上誉成王,不如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言世随却直摇头,“多谢皇上的美意了,只是这爱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就是皇上对阑妃娘娘一样。不是吗?”

这三两句话又让众人不得不对这位誉成王另眼相待,他说话极切中要点。联姻用云衍的命做筹码,去孟浮生又拿阑妃娘娘做说辞,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对云流景的重要性。

云流景愣了愣,含糊的应了一声,“嗯,今日天气有点闷,孤年纪大了,乏了,这联姻之事不如择日再议吧。”

“是,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听说本王要娶的孟姑娘住在昭德王府,所以能否让本王也住在昭德王府,好让本王有机会与孟姑娘相处。”

“孤准了,衍儿,好好招待十三皇子。”

“是。”

“多谢皇上。”

孟浮生刚刚走进昭德王府的院子里,言世随就跟着过来了,她皱了皱眉,“不知誉成王有何贵干。”

“孟姑娘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们日后是要做夫妻的,你不妨可以叫的亲热点,我也改口叫你浮生好了。”言世随倒是一脸的笑意,并未端着王爷架子,也似乎看不见她的不耐烦。

孟浮生深吸一口气,自动忽略掉他的话,开口问道,“那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娶我?”

“娶你还需要理由?”

“浮生自知身份卑微……”

“方才皇上面前我已经说过了。”言世随打断她,“浮生你就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孟浮生也不知怎的,在这个人面前就特别沉不住气,感觉他就是老天派来专门来克她的,于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准备离开。

言世随一把抓住,“浮生你干嘛去啊?”

“练剑。”

“这么巧,我正想和你切磋切磋呢!”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想去沐浴了。”

言世随一愣,“虽然我也很想跟着,”他调戏一笑,“不过,还是留点悬念给我们大婚以后吧。”

孟浮生顿时就黑了脸,伸手就出招向他劈去,言世随灵活一闪,两人草草过了几招,不相上下,孟浮生也就收了手,迅速转身走了。这人你说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还真是拿他没辙。

孟浮生回房后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云衍便走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低低的唤了一声,“浮生。”

“王爷,你怎么来了?”

“联姻之事你怎么看?”

“我有的选吗?不过能换王爷平安,浮生倒也觉得值得。”孟浮生澄澈的眸子里带了点悲伤。

云衍忽然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吓得孟浮生一僵,“王爷,你……”

“浮生,我也想娶你。”云衍许久才憋出这句话,他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孟浮生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可你的毒……”

“总会有办法的……”

“……”

“……”

此时站在窗外的言世随,脸上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夜晚,孟浮生刚刚熄灯准备睡觉时,感到背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她知道,是他。她转过身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兄。”

窗外的月色照进来,为昭仁王云深添了两分神秘和冷峻,他打量了她片刻,察觉她呼吸似乎有点不稳,“你在紧张什么?”这些年,他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被他一语道破,孟浮生更是心慌了,“没。”

“他,不能活。”

“我知道。”

“他本应该没有命活到现在的,是你救了他。”

“我……也只是为了更能博取他信任而已。”

“是这样的吗?”

“是的。”

“这样最好,浮生,我们曾经说好了的。”

“浮生记得。”

“等你这次办完事了回去后,咱俩就成婚如何?”

孟浮生一愣,随即答道,“好。”

云深沉默片刻后软着语气道,“浮生,你别怪我。我也不愿你日日处在危险之中,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你只身去了边关,我有多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幸好,你安全回来了。这次是最后的任务了,成功了,我们就熬出头了。”他递给她一张纸条。

她接过去,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叹息,她心中一颤,这么多年来,她过得不容易,他又何尝过的容易。孟浮生忍不住轻轻抱了抱他,“师兄,我都知道,我会做好的。你放心,回去等我消息吧。”

云深点点头,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眼里有一抹温柔的笑意,“好。”随即飞跃出门,融入夜色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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