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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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烟偷偷溜来看玲珑的时候,玲珑正坐在房间里发呆。两日不见,她憔悴了不少,比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倒也强不上多少。

玲珑也正想着怎样才能见到陆南烟呢,不料她自己倒主动来了,她轻轻一笑,开口却是不着边际的话,“在我进宫前,我曾问过陆郯,问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知道他怎么答的吗?他说,‘南烟,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很聪慧,很善良,还很单纯。’”就这么一句话,陆南烟却听得鼻头酸酸的,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还未入宫时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是真的很美好啊,究竟为什么她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陆南烟了。爱而不得四个字,真是恰如其分的概括了她这苦涩的几年,不,不止是这几年,如今,她的一生都已看得到尽头。以后,大约也就这样了吧,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便是自己用了近七年的时间,换来了一场彻悟,终究心境还是不同了。

“我满心欢喜的嫁给他,带着一腔深情、一生珍重,成为她的妻,成为这云国的皇后。”说这句话时的陆南烟眼神格外的温柔,可下一刻便变得冰凉,“我没想到的是除了新婚的头三天,他再也没有来我宫中过过夜。此后就算是来,也只是小坐片刻就走。你未入宫前,他也宠过什么张妃李妃王妃赵妃,多的我都记不住,有宠几天的,也有宠几十天的。一开始的我也会很难过,偶尔也任性胡闹。可后来也渐渐想明白了,或许他是不会爱一个人吧,所以无所谓了,也犯不着去计较,反正过段时间又会有另一个女人风头正盛。她们都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可自从你来了,一切就变了。”说着说着,陆南烟眼泪便落了下来,说来也怪,自从与玲珑走近后,这眼泪就不听话了,怕是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段时间流了,“我以为他不会爱一个人的,可偏偏对你却极其上心。旁观者清,他对你的爱与对别人的不同,就算是现在的敏敏也比不上你的份量。他当时费尽心思也要搏你一笑,真的是只差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你了。玲珑,我当时心里是真的恨啊。我陆南烟自小就活得骄傲,从不认输。他不爱我没关系,可他千帆过尽后却真的爱上了你,这个我无法忍受。凭什么?我陆南烟出身好,相貌好,才艺好,爱他也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是凭什么他对我置之不理却将你捧在手心当宝贝?明明我不比你差啊。所以那时候我见不得你好,我总是骄纵胡闹,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我就是忍不住,所以后来,我一怒之下杖毙了冯双。”这几个月来,她与玲珑虽算得上和睦,可她知道,冯双的死一直横在她俩中间。所以,两人敞开心扉说话也不过今日这一次。

说到冯双的死,玲珑的平静也泛起了波澜,“其实我相信陆郯,也多少了解你的心性,想着应该也只偶尔耍点小性子,所以平日里我都尽量避着忍着,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把双儿杖毙,当我看到她那副血淋淋的样子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心中真的好恨好恨,我只想杀了你报仇。”

“其实事情一过我就后悔了。你肯定不知道,入宫这么多年,我从未罚过谁,更别说杖毙了。偶尔我也会梦到冯双,她鲜血淋漓的跪在我面前求我饶了她。”陆南烟沉默了片刻,之后再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罪担下来?明明不是你。”

“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不会白白担罪,这个人情你恐怕要用一辈子来还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依你?万一我陆南烟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呢?”

“因为我知道,陆南烟并没有变,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很聪慧,很善良,很单纯,她只是太孤单落寞了。”

陆南烟听得心中一颤,良久后才开口,“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陆南烟倒是讶异。

玲珑点点头,“以我的轻功离开皇宫应该没多大问题,但还是希望你能带话给陆郯,让他暗中帮帮我。”

“你走了,那孩子呢?”

“这便是我要托付给你的事了,陆南烟,熙儿我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待他,让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简单快乐的过一辈子。”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在这皇宫生存下去,更没有办法给孩子庇护。她就算心中再不舍也要忍痛与孩子分开,把孩子交给陆南烟,是目前最周全的办法,如此,她也可以安心离开。

陆南烟没有料到玲珑竟做了这番打算,她还真是心宽,竟然放心把孩子交给自己。这一路,她欠玲珑良多,抛开冯双那条人命,她还三番两次救了自己。云路熙暂时养在未央宫的这两日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阿兰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这最后一步,她把最重要的托付给了自己,也算是对自己的信任了。思虑过后,她郑重开口,“好,我陆南烟在此向你承诺,只要我活一日,便保他一日平安。景儿有的,也定会有他一份。”

“我相信你。”玲珑从怀中掏出一件被锦帕包着的物件递给她,陆南烟打开一看,是一道盖了章却未写字的圣旨。玲珑见她面露疑惑,于是开口,“这是以前他许给我的一个承诺,说是无论我要什么,拿着这道圣旨见他他便会给我。日后若是他知道我离开了,请你把这道圣旨转交给他,告诉他,我想要的是自由,还望不要打扰,请他成全。”

果然是玲珑,每一步都已想好。陆南烟点点头,问道,“可还有什么要托付的?”

玲珑想了片刻,“善待阿兰,等她到了出宫的年龄了,还请你赏她一份上好的嫁妆,让她好回家嫁人。”

“好,你可还有什么想见的人没有?”

玲珑摇摇头,“没了。”

“今日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也许吧。”

“既然如此,那保重。”

“保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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