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一声巨响。
芜寿觉得像是地震了一样,身上所有卷着自己的大裙边像是在不断地被人切割。
一柄耀眼又明亮的剑从自己的耳侧斜斜地刺了过来,划过自己的耳边,狠狠地扎进了小怪物的身上。
“吱——”
小怪兽痛急,疯了似的嚎叫,打开颤抖的壳子,将壳子里面的三小只都甩了出去,然后便要逃遁。
一只诡异又锋利的长剑却严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白衣,和他的诛天神剑。
刚才情急,芜寿被吓了一身的冷汗,现在她才能有片刻喘息,看了一眼秦白衣。
他还是一身深蓝色的墨衣,眼神坚定,执剑的手稳极了,一招一式及其简单,却让小怪兽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这片荒芜的大陆气息,居然也随着秦白衣的一招一式卷起了无边的风浪,秦白衣本来冷白色的皮肤,竟然闪现出隐隐的仙气。
芜寿看不明白,却觉得秦白衣的剑招,不再是单纯的剑招,而是心随意动,随心所欲,诛天神剑好像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就是剑……
呃,呸,人剑合一!
秦白衣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将手中的剑狠狠扎进小怪兽的身体,连同刚才尝到芜寿豚肉的两片脏牙,秦白衣已经尽数给削了下来。
秦白衣的心里生起了一股无名火,长剑狠狠地扎进了小怪兽的身子,正当他打算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
秦白衣他,
身不由己地升天了。
真实意义的升天,他的身子像是轻气球一样不受控制,缓缓升到了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惊了。
芜寿:干嘛?你也要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蘑菇的身子被小怪兽啃了好几口,一身残破伤口,也是一脸蘑菇问号。
小怪兽却逮住了机会,嗖——的一声,滚进了天帝的腰子里彻底不见了。
“白衣,你居然放过了要吃了我们的小怪兽?”
芜寿惊奇地问,哥斯拉原来长了个活菩萨的心肠?
秦白衣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抬头看看压城而来的黑云,眼看着滚滚天雷都要到了,他只能心急地说,
“芜寿,快躲起来,藏到蘑菇的帽子低下去,一会儿天雷来——”
蘑菇:???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芜寿:???你做了什么坏事要遭雷劈?
两小只呆若木鸡,秦白衣叹了口气,拖着一身伤病的残躯,手中长剑狠狠一挥,劈向了半空中已经聚集在一起的雷云。
那雷云哪里是好惹得,见秦白衣敢霹雷,便更加不要钱似的疯狂撞击,一时间天帝的腰子上惊雷滚滚,尘土大作。
“咔嚓”一道天雷斜斜地劈了过来,砸在了秦白衣的左臂,他的左臂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进行弯折,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他半片身子。
“白衣——”
芜寿没想过秦白衣也能受这么严重的伤,看着半空中一边流血,一边抵抗天雷的他,情绪翻滚,一时间竟然忘了该做什么。
蘑菇还是有见识的,它冲着秦白衣大喊,
“白衣,那定然是渡劫飞升的劫雷,你在青云派就已经修至问鼎,刚才在小怪物的壳子里定然是突破了什么玄妙的剑法,现在这些雷都是渡你飞升的。”
要是人间的某某听说自己要飞升了,定然欢喜异常,但是芜寿几人却一个赛一个的鄙视飞升。
天雷每多降下来一道,秦白衣的身子便飞高几分,眼看着他已经快要消失在风起云涌的天空之中。
秦白衣自然也知道飞升不是什么好事,甩出一条长鞭,栓到了巨型蓝鲸的身上。
飞升成仙的牵引力不断拉着他上升,所有的小动物都主动来拉着他,避免他彻底飞走。
“芜寿……”秦白衣艰难地抵抗着飞升的神力,看着蓝鲸侧鳍下躲得严严实实的芜寿。
芜寿也好像帮帮他呀,但是芜寿好怕外面的滚滚天雷呀。
芜寿不想被劈,不想二次飞升,被雷劈到,身上好痛好痛的……
芜寿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秦白衣,将要伸出去的小侧鳍,又收了回来,藏在蓝鲸粑粑的身子下面,不敢露头了。
“芜寿……”
秦白衣本就是强弩之末,破损的唇间呢喃着芜寿的名字,哪个飞升的人不是欢天喜地地上天去,只有他凭着一己之力对抗着飞升的超自然力量。
但是他却硬生生地抗住了整整八十一道纯阳正罡天雷满身焦褐色的伤口。
将八十一道天雷都彻底扛了过去,回眸来看,却是芜寿调转了小屁屁,整个身子往蓝鲸的身上拱。
一口支撑全身的气彻底散落在天地之间,他的身子像是飘忽的浮萍,放弃了任何抵抗,顺着雷劫的余威,彻底飘了出去。
“白衣!白衣你回来。”小蘑菇看着秦白衣越飘月远,赶紧跳起来要去追他。
芜寿也转过脸来,看着越来越远的秦白衣,
那个身子比天高的秦白衣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小了。
那个皮韧血厚易推倒的秦白衣,满身裹着血浆子,像是刚从血池的泥泞中翻滚出来。
那个对仙界不屑一顾的秦白衣,如今竟然境界圆满,马上就要飞升成仙。
芜寿这一生中没见过几个凡人飞升,大多都是由灵心的精灵飞升成仙,之后……
纷纷加入了仙界环卫队,仙界歌舞团,仙界保安组……
秦白衣如今飞升而去,可是要加入哪个部门呀?以后芜寿还见得到他吗?
芜寿躲在蓝鲸粑粑硕大的侧鳍下呆呆地想着。
【不行,绝对不行,秦白衣不能飞升,飞升还得伺候那该死的天帝!】
芜寿看了看周围被渡劫神雷劈的皮开肉绽的土地,竟然又生出了几分勇气。
她从来没有如此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彻底消失,从来都是她拍拍屁股,被下一个宠着去。
芜寿总算是初尝了离别之苦,这苦楚太厚,她一只小奶豚,实在无力承受。
最后一个凝眸,是秦白衣心灰意冷的眼角,塞下点点耀眼的星辉。
在看熠熠天际,在也没有了那个在身后负手默默瞧着她出丑的大家伙。
再也没有了几分嗤笑中夹杂着浓浓的关心的语调。
再没有了她最最喜欢的一室一厅。
芜寿,舍不得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