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衣不可思议地回头,便一眼看见了脸上憔悴万分的毛团儿。
是真的憔悴,瘦的脱了相,随便一个动作,身上的毛毛就像是鱼鳞一样“哗啦呼啦”地离开他的身体,四处游荡。
毛团儿不过说话的瞬间,他脸上毛都已经掉完了,身上的毛也稀稀疏疏的,再也不像是个正经的大熊猫了。
睡梦中的芜寿仿佛也听到了,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晃动,将本就微弱的光剪成绝美的丛林,她缓缓在睁开了眼睛。
芜寿的眼睛极美,像是潋滟的水光,吸收了整条银河的光彩,夺目极了。
然后睁开眼睛不过一个刹那,看到毛团儿的时候,芜寿的脆弱的小心脏就是一个咯噔。
她瞬间便又将眸子紧紧地闭上了,口中嘟嘟囔囔振振有词,
“噩梦,噩梦,急急如律令,这就是噩梦……”
芜寿是个绒绒控,被她称为噩梦的,只有——
毛团儿原本浓密,光泽,痛踩芜寿审美点的一身浑然天成的毛,在偌大的寝殿里,胡乱飞舞着。
毛毛掉下来以后,光泽不在,杂乱无章,四处飞舞的柳絮让芜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而芜寿刚才那一个睁眼,还看到了眼前的毛团儿,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身上毛发稀疏,还在不停的往下掉,隐隐可以看到他本来光滑的肌肤。
“芜寿,芜寿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毛团儿看着芜寿简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赶紧走到她面前,摇晃着她的身子。
那毛呀,简直了,六月飞雪也没这个遮眼睛的。
芜寿疯了,她不想睁开眼睛,却也不想毛团儿在摇晃她了,一摇,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可怜绒毛更像是落木萧萧下,掉的欢脱了。
“毛团儿,我好想你,”芜寿痛哭,是真的扎心一样的痛哭,
“……的毛,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呜呜呜,毛呢?呜呜呜,你是要逼死我吗?”
芜寿字字悲戚,声声泣血,将秦白衣和毛团儿两人都的难受极了。
“阿嚏,阿嚏!”
芜寿被没完没了胡乱飞舞的毛毛,引出来了几个打喷嚏,秦白衣赶紧想办法除毛去了。
芜寿生无可恋地看着榻前的毛团儿,她如何不知毛团儿是生了大病,受了大伤,她是应该好生怜惜的。
但是芜寿那天神公主的温暖怀抱,真的真的,好想搂一搂毛茸茸吖,呜呜呜。
良久,芜寿终于调整好了心态,她看着毛团儿,心疼地说,
“毛毛,呸!你受苦了,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毛团儿与芜寿相处千年,如何不知道她的尿性,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唠会试探但就是不知道从何处撸毛的手,毛团儿,
“悲哀,悲哀,芜寿你个肤浅的毛毛控,我乃上古神兽,现在正是掉毛化作人形的阶段,等我在认真修炼,我就能熊人之间自由幻化,你还愁没有毛茸茸撸?”
毛团儿这段时间心血元气流失严重,要不是心中牵挂着芜寿,他甚至都回不来了,没想到芜寿竟然这样对他,
“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有毛你宝贝,无毛臭狗屎是吧?我算是错付了,你给我把灵契斩断,我要自由!”
芜寿可不愿,她赶紧翻身从榻上起来,搂着毛团儿的胳膊说,
“不行,那怎么行,毛团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只看你的外表,我要相信你有一颗毛茸茸的心。”
毛团儿说他还能变回毛茸茸,可算是把濒临绝望的芜寿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只要能变回来就好。
芜寿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听他讲了讲丹房分别 以后的故事。
毛团儿被关进丹炉以后,便昏迷了过去,只知道与他一道被炼的,是一条银龙。
毛团儿再度有知觉的时候,就是被银龙咬着脖子吸食自己的元气和精魂,吸食的极恨,差点儿没有把他整个吸成干尸。
毛团儿的半分神魂在天帝的五脏中游荡,总想着尽快回来,快些回到芜寿的身边,但是却总是有一双大手,不断地阻止他靠近自己的身体。
甚至,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一个傀儡,傀儡能使唤他的身体,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便让人觉得像是他在缓慢苏醒一样。
其实傀儡在神躯之中若是久了,便回生出神志,彻底抢夺神躯,毛团儿的神魂离体颇久,如果再不回来,很有可能就是变成一具被傀儡支配的行尸走肉。
毛团儿向来不是吃素的,他堂堂上古神兽,总不能看着自己大好的身子被傀儡占据,等待着时机,趁着傀儡一时势弱,终于自己重新占有自己的身子。
毛团儿这样说着,其中的艰辛和孤独,不言而喻,连芜寿这个天神的小公主都不由地心痛死了,
“那一身毛什么时候能在抖长出来?”
毛团儿看着芜寿,气抖冷!
“我想让长,就长,不想让,就不长,哼!”毛团儿跺了跺脚,身上虽然还是虚弱,但是能够拿回自己身体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他忍不住要多动动。
毛团儿“嘭”的一声,身上的绒毛都都消失了,秦白衣的一件墨袍无风而动,将他瘦削的身子彻底裹住。
脸上的绒毛也消失了,以前蓬松的圆脸不见了,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未曾暴露在阳光下的脸庞,竟然带着几分羞涩,展现在了芜寿面前。
英俊的眉眼,高耸的鼻峰,下颌骨和嘴唇的一点圆润,总算是才是暴露半分他真身的属性。
芜寿看着毛团儿的转变,
【呜呜呜,又是一场噩梦,毛茸茸变成光溜溜,呜呜呜。】
芜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伤心透了。
秦白衣如何不知道她是为何伤心,却见毛团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赶紧打了个圆场,
“这是芜寿感动的热泪,你好久不与她在一起了,芜寿在天帝的腰子上,其实变化还是很多的,毛团儿……”
“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毛茸茸的名字有什么不好?】
芜寿心里想着,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那你想叫什么?”秦白衣问。
“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