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又细细打听着什么叫入股,夏清语便简单和她说了说,叶夫人听后笑道:“好嘛,依照你这个主意,若真是让你们和遥儿合伙赚钱,赚回来了也只有你们两家分,府里竟是得不着什么了。”
夏清语笑道:“不行春风,怎么能得秋雨?不种树,哪里有荫凉?太太说对不对?老爷若真是那淡泊名利的,这样沾满铜臭的事情我们怎么敢和老爷沾边儿?”
叶夫人忍不住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摇头道:“你啊你啊,这张嘴也太厉害了,你们老爷也是害怕生出变故罢了,须知银钱这东西,最容易让人迷了本性,老爷是生怕遥儿到最后收不住手,贪婪无厌。再者陆家如今也是烈火烹油一般的势力,这俗语说,登高必跌重,若是这会儿还不知收敛,怕反而会出祸事。”
夏清语正色道:“太太说的是,老爷也是深谋远虑。只我听我们爷素日所说,二爷倒不是那种没有头脑一味贪财的。更何况,就是二爷迷了本性,不是还有我们爷吗?老爷太太是知道他的,定力最好了,这世间还没什么是能让他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二爷又尊敬他,到时候让他掌着边儿就是。”
叶夫人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笑道:“逍儿是定力最好的吗?这世间没什么能让他头脑发热的?那他当初是为什么就要上战场的?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一句话说的夏清语红了脸,叶夫人这话很明白:别的事情他都可以定住,唯独一涉及你的事,他就没什么定力了。
因便抿着嘴儿垂头笑道:“太太既这么说,儿媳就厚着脸皮自夸一句,那个……咳咳,儿媳如今不比从前,那个……也是很有定力的,这方面和我们爷一致的很呢,所以太太不用担心。”
“呸!这样夸奖自己的话也能说的出口,可见你如今脸皮倒是越发厚了。”叶夫人啐了一口,却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因自己想了想,便点头道:“既如此,你回去和逍儿说一说,让他劝劝老爷,他的话,老爷是肯听的。不过我料着遥儿也会去求他帮忙,大概只是怕被他训斥要纳水幽兰为妾,所以这会儿还没有动作。”
夏清语点点头笑道:“成,那我先和我们爷透个口风。其实老爷也不用想太多,说是与民争利,可二爷若是不做这个买卖,那些丰厚利润真的就能到老百姓手里吗?绝对不可能的。老爷能恪守本分,可那些权贵官宦,又有几个能恪守本分的?到头来银子还不是到了人家手里?这又不是贪污受贿,明偷暗抢,这银子赚的光明正大,咱们为什么不赚?到时暗地里多做些善事,拿出一部分钱花在穷苦百姓身上,不比眼睁睁看着人家赚去胡天胡地纸醉金迷的好?”
叶夫人笑道:“你这话倒是对了我和老太太的心思,虽然你不吃斋念佛,可这又何尝不是一份佛家的慈善之心?”
婆媳两个一路缓缓而行,一边说着话,气氛十分融洽,落在一路上打扫来往的下人们眼里,不由都是啧啧称奇,暗道怎么回事?我的老天爷,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吗?太太和大奶奶竟有这样亲密融洽的时候儿?这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一路来到余老太君院外,还不等进去,就听后面一阵脚步声,接着可儿和嫣红的声音响起道:“大爷过来了。”
婆媳两个回头一看,果然,就见陆云逍大步流星从后面赶上来,先向叶夫人行礼,就听她嗔怪道:“你也真是不像话,再怎么重要的事情,今儿是你和清语成婚第二天,你也该陪着她才是。”
“是,是儿子错了。”陆云逍唯唯诺诺答应着,心里却是奇怪,暗道天要下红雨了吗?我娘竟然会替清语说话?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夏清语笑道:“我们这是二婚了,太太也不用放在心上,爷自然该以正事为重。”
叶夫人冷哼道:“这会儿幸亏他赶回来了,要不然在老太太面前失了礼,我必然训斥他的。”说完转身进了余老太君的院子,这里陆云逍和夏清语都各自落后一步,陆云逍便凑过去,给了夏清语一个眼神,见妻子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便索性拉住了对方衣袖,小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我还想着早点回来,不能让你在太太那里被难为了,怎么你们倒这样融洽?”
夏清语瞪了陆云逍一眼:“什么话?我和太太融洽些,难道不好?不省得你左右为难?”
“不是,我当然也觉得好。”陆云逍连忙陪笑道:“我只是奇怪,怎么就这一早上的功夫,你就扭转乾坤了?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夏清语得意一笑,小声道:“是啊,我就是有这个本事,你羡慕吧?”
陆云逍笑道:“是是是,我羡慕得紧。什么时候娘子把这本事教给为夫,让为夫也体会一下人见人爱的风光。”
夏清语掩唇一笑,摇头道:“想得美,这是独门秘籍,概不外传。”
夫妻二人在后面小声说笑,叶夫人自然清楚,她却只假装看不见,眼看进了正房,这才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后面那小两口:老太太房间到了,你们两个克制一下。
于是陆云逍和夏清语便收了话,来到余老太君房中,夫妻俩给老太君敬了茶,照样每人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坐着陪余老太君说话。不一会儿,秦书盈和几位姑娘也到了,彼此见过礼。又说了一会儿话,秦书盈便站起身对余老太君和叶夫人道:“老太太,太太,趁着大爷和大奶奶成婚这好日子,我们爷也想沾沾喜气,和我商量着,想尽快把那红袖楼的花魁抬进来,已经选定了四月二十二这个好日子,所以我来回老太太和太太一声儿。”
叶夫人和余老太君互相看了一眼,余老太君便微微皱眉道:“这日子会不会有些急促了?今儿都十九了,三天后进门,这还能有什么时间准备?听说那水幽兰在京城中倒也有些才名,又是遥儿这么些年头一次开口要的人,正儿八经抬进来做姨娘,就稍微给她一点儿体面也是应该的,不看别的,也该看在遥儿的面子上。”
余老太君既然发话,叶夫人就不再说什么了。她这会儿也觉着自己的外甥女儿做的有些过分,半点没为儿子考虑,一颗心大概都淹到醋坛子里去了。
叶夫人不开口,女孩儿们就更不好开口,秦书盈一下子就陷入了孤立无援般的境地,羞得连面皮都涨红了,心中只觉得要滴血,暗道老祖宗向来是看重正室,讨厌那些妾室姨娘的,怎么今儿竟然破例为那贱人说话?那贱人还没进门呢,便要把人心都笼络了去吗?
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委屈,只觉着眼泪都要掉下来,却又不敢和余老太君顶撞,只得忍气道:“是,老祖宗说得对,是孙媳考虑不周,那就再晚一点,待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再说。”
夏清语默默看着秦书盈,在心理上,她是有点同情这个女人的,虽然她对对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只不过此时她纵然想帮秦书盈说几句话,却也知道不是时候。因为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起到作用,都不会有好结果。若是余老太君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秦书盈,让她日后收敛一点,莫要起什么狠毒心思,自己开口,岂不是让老太太左右为难?万一老太太还是不肯松口,自己折了面子不说,还会给人一种刚成婚就又想对家里事情指手画脚的感觉。这原本是平常的,然而这身体的本尊之前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所以若是真的又给人这种感觉,那就有些糟糕了,就连叶夫人那里,自己之前的功夫大概也都白费了,她会觉得自己虽然性子变了,却开始长袖善舞,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若是余老太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自己,恐怕又要让秦书盈多心,想着自己说的话就比她管用,这便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
所以她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因为秦书盈这一打岔,屋里气氛就不是很热烈,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退出去。剩下余老太君把叶夫人留了下来,却是要打听昨天府外发生的骚动,显然对那个大孙女,老太君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牵挂的。
这里陆云逍和夏清语便回了自己房间,夏清语把陆云遥要趁着开海禁做贸易买卖的事情和丈夫说了。陆云逍便笑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去和老爷说,保管他绊儿都不打一个就会点头同意。”
夏清语怀疑的瞄着陆云逍,然后走过去攀住丈夫脖子,挑着一双柳眉,柔声道:“夫君,妾身是知道你厉害的,也知道你是家族的顶梁柱,你说的话,老爷也的确会比较重视……”
陆云逍不等她说完,便连忙环住她的腰肢,失笑道:“娘子不用这么夸奖为夫,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忽然这样的柔情似水,唔,夫君我有点儿吃不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