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逍心想:说这么动听干什么?皇上您是想到两国合作后北匈的矿产金银精铁可以源源不绝运到大陈的美妙前景了吧?看看您那口水都要流出来的贪婪模样吧,这话简直是欲盖弥彰。
世子爷心里忍不住吐槽,表面上却郑重点头道:“皇上说的是。既如此,是不是也该封阿丑一个官职?哪怕是临时的也好,不然只怕礼部的人未必肯听他调度……”
不等说完,就听夏清语在旁边道:“你们想让阿丑负责接待工作?趁早儿省省吧。那是个眼里除了药材什么都没有的人。你们要他来布置,难道是要他把京城大路两边都摆上药材来欢迎巴图明?新颖是新颖,不过会不会太另类了?”
“唔,这样啊。”萧关和陆云逍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想到阿丑竟然是这样的人才。又听夏清语笑道:“其实接待不接待的,差不多就行了。巴图明又不是为了接待而来,他心中最想见的人在这里,皇上以为,他看见阿丑后,眼里还会有别的东西吗?”
如果说从前夏清语还不敢确信巴图明对阿丑的心意,现在她却是完全放下心来了。原本以为这就是个疯子,为了找逃出去的阏氏,竟然不惜挑起两国战火。然而现在看来,那个家伙疯的确是够疯,但肯为了阿丑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却足可以表明他也是一个痴情人,虽然这种人怎么看都不该是个合格的君王,但最起码,还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吧。
萧关一听这话就笑了,对陆云逍道:“在这一点上,咱们两个倒有些当局者迷,还是夏娘子看的更清楚明白。可不是?巴图明是为了谁才来大陈的?他哪会在乎什么接待不接待?既如此,让礼部按照章程接待也就是了。”
陆云逍便道:“巴图明既然答应来大陈和谈,那边疆形势应该很快就可以缓解,这对大陈,北匈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过只怕西夏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萧关冷笑一声道:“那最好不过,他们想做那个坐收渔利的渔翁?呵呵,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唔,边关那边,应该不用再增兵了,方悠然在京郊大营忙了几个月,也该让他回来。”
陆云逍笑道:“皇上英明,正该如此,不然让人家以为你把方大人当苦力使。”说完便拿眼瞟着夏清语,却见她微微一瞪眼,那意思很明白:看什么看?方大哥从来了京城就忙得脚不沾地,难道皇上不是在拿他当苦力使?
萧关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也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正是,朕当真是不小心,就算要拿方爱卿做苦力,怎么还忘了人家有个义妹在京城,如今皇后的病需要人家妹妹,皇儿也是人家妹妹救过来的,小舅子不用说,更眼看要成老婆奴了,朕可不敢得罪方爱卿的妹妹啊。”
“什么老婆奴?皇上您太抬举民妇了。”夏清语心想这皇帝比我想的还更不着调,这哪是皇帝?分明是个没正形的姐夫,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陆云逍却在一旁笑道:“老婆奴又如何?听说怕老婆的人才有钱花……”不等说完,胳膊就让夏清语轻轻拧了一下,听她小声道:“有点出息吧你,身为寿宁公府世子爷,难道你还缺钱花不成?”
萧关和陆云逍一起笑起来。夏清语进宫一趟,自然还是要去皇后那里看看的,看完了来到瑞坤宫,刚进大门就觉着气氛不对劲儿,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恰好陆明珠身旁的大宫女玉宁从屋里走出来,远远看见夏清语,便迎上前笑道:“夏娘子过来了?您在这里稍等,奴婢进去和贵妃娘娘通报一声。”
夏清语便拉住了她道:“要不然就算了,贵妃娘娘好像不高兴,你回头帮我和贵妃娘娘说,就说我进宫给她请安了。”
她在这里都能听到里面陆明珠呵斥人的声音,可不想触霉头,所以就想回去。却听玉宁小声道:“娘娘可不是不高兴呢,前儿一大早,御花园的池子里浮起了一具新鲜尸体,一问,是延禧宫里的宫女,贵妃娘娘让人明察暗访,原来是延禧宫主子晚上喝醉,拿宫女出气,竟把这宫女活活打死了。事后她害怕,就把人扔进了御花园池子里,却不知怎么回事,那系着石头的绳子竟然松脱,尸体浮起来。所以娘娘大怒,这会儿正叫了延禧宫主子训斥。娘子在这里等一等,过会儿还要您进去给娘娘顺顺气,也帮着娘娘把把脉,一旦气大伤身,也好早些调理。”
夏清语听玉宁这样说,倒不好走开。她心里对那个延禧宫的主子充满鄙视和愤怒,这些高高在上的宫妃,仗着自己是个主子,竟然一点儿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里,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陆明珠和皇后还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呢,也没看见她们苛待下人,那延禧宫的是仗着什么?就如此狠毒。
因便暗自转着主意,心想等会儿进去要不要进几句谗言,把那种狠毒女人给弄进冷宫里呢?正想着,就见从宫门里走出一人,面色凄惶惊恐。然而一出门,她脸上惶恐便褪去,换上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怨毒表情,让一张如花面孔都有些扭曲了。及至看到夏清语和玉宁,她先是一愣,接着冷冰冰看了两眼,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玉宁通报后,便把夏清语请进屋里,陆明珠坐在椅上,看见她,面上露出笑容道:“我竟不知道今儿你过来,倒让你见笑了。实在是宫中已经几年没有出过这样恶劣的事,我心里很是愤怒,一时间没控制住脾气,没吓到你吧?”
夏清语摇头道:“贵妃娘娘慈善,才会雷霆震怒。都说女人如水,水乃至刚至柔之物。做女人,便该常怀柔和慈善之心,固然不能受欺负,但更不能随意加害别人。那位娘娘,竟然连人命都视若蝼蚁,未免太狠毒了些。这幸亏是贵妃娘娘掌管六宫,不然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就更可怜了。”
陆明珠有些讶异,这话可是十分直白了,以夏清语的性格,本不该如此直白。不过她旋即明白过来,夏清语说这番话,一是出于愤怒,二来也是在提醒自己小心对方报复。因微微笑道:“果然你做了大夫后,这心肠性格越发柔和慈善了。你说的是,我掌管六宫,尚且谨记宽大为怀常行善事,惠嫔就敢随意打杀宫女,事后还要毁尸灭迹,实在是罪无可赦,此事我会请示皇上定夺,后宫决不能姑息这种罪行。”
夏清语就知道陆明珠懂自己的暗示了,如此看来,那个狠毒女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陆明珠怎么说也是贵妃, 怎可能给她蛰伏反咬自己的机会? 她心想着我这也不知算不算进谗言,不过最坏也不过是进冷宫,后宫里是绝不可能为一个宫女就让嫔妃抵命的,算起来,那个惠嫔就算是得了便宜呢。
一边想着,那里陆明珠已经从玉宁嘴里得知了事情经过,便笑道:“今儿你是和云逍一起进宫来的?”
夏清语点头道:“是啊,民妇当时也在寿宁公府,太监来传口谕,我就和世子爷一起进宫了。倒是为了一件好事儿,那北匈可汗巴图明答应来大陈和谈,所以皇上把我们宣过来商量了一下接待事宜。这会儿他们在书房商谈国事,民妇便进后宫来看看皇后娘娘,然后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陆明珠问了两句皇后的病情,又笑道:“这么看来,那个巴图明倒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啧啧,这真是……谁能想到?阿丑竟会是北匈阏氏,便是最传奇的脚本小说,也万万编不出这样的情节。那个巴图明,胆子也太大了些,也太任性妄为了。”
夏清语点头,她也是这么觉着的。忽听陆明珠又道:“是了,你和云逍的婚事定没定日子?这会儿都快过年了,你们也该操办操办了,我已经着人去钦天监算过,明年最好的两个日子,恰好都是在春天,再不抓紧,就要错过去了。”
夏清语眨了两下眼睛,心想贵妃娘娘您这会不会太着急了?我们这边还什么都没启动呢,您已经去钦天监算好日子了?妈妈呀,钦天监啊,这也太高大上了吧?
因便垂头羞窘道:“还没有呢,那个……事情太多了,总得理顺了,才能……谈我们自己的事。”
陆明珠笑道:“事情多又如何?也得顾着自己啊。这种事,可没有因公废私的道理。前两日母亲进宫,我也劝过她了,如今她对你不似先前那般有成见呢。这多好,你将来回了寿宁公府,日子也不会难过。”
夏清语只得点头胡乱答应着。忽听门外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道:“娘娘,国舅爷来了,说是要接夏娘子回去。”
陆明珠便笑道:“让他进来。”说完又对夏清语道:“你们两个如今是形影不离了,啧啧,才过来坐了多长时间啊,这就找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