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乔糖糖进入京城,向着镇北将军府一路出发。
说来也奇怪,这将军府四周是大红的墙壁,赤金的斗拱,看上去气派极了。
但上面却不搭调地挂着白缎和黑色的绢花,镇北将军府的大门上还有两个大白灯笼高高挂。
上面两个大大的“奠”字刺的眼睛疼。
看来,她回这将军府选错了时候。
乔糖糖撇了撇嘴,翻墙爬到祠堂边的古树上,咔嚓咔嚓地啃起了苹果。
“哇啊啊!姐姐,你死的好惨啊!”
突然,祠堂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我……眼睁睁看着乔糖糖她掉下悬崖,束手无策……都怪酥酥,要是酥酥当时能拉住她就好了!呜呜呜——”
她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梨花带雨。
乔糖糖啃苹果的手猛地顿住,只感觉一道脑袋上天雷滚滚。
这将军府的葬礼,居然是给她乔糖糖这个大活人办的?
而且那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带雨的丫头,不正是自己的好妹妹乔酥酥吗?
这将军府今日又唱的是哪一出?
祠堂内的众人却是一阵哀默,纷纷围上去安慰她。
“是她命薄,怪不得你。”
“哎,在外十几年,好不容易要回将军府了,还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糖丫头也是福薄啊,她刚下山,还没回到将军府,就……”
众人正唏嘘着,如今的将军府当家主母柳淑芸,掏出了身上的帕子,掩着面擦掉挂在眼角的泪:
“糖丫头……她还有婚约在身,而且今日太子也在场,总归要有个说法。”
乔酥酥擦了擦眼泪,用哭的红肿的小眼睛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夫人说的对,这婚约乃是先皇定下,若是因为乔糖糖便作废,岂不是有侮皇家颜面?”
“这皇家的婚约,也确实有更换的先例,夫人这招妙啊。”
柳淑芸闻言,惨白的脸上一抹得逞的笑意闪过:
“要不然这婚约,就换成三皇子和二丫头?如今糖丫头出了这等事……刚好成全了他们俩。唉,这果然是天意吗?”
乔糖糖闻言挑了挑眉,哦,原来闹得这出是图的她身上的婚约?
这柳淑云倒是好算计,为自家二妹和三皇子的婚姻铺的好路。
将军府二小姐乔酥酥可不是嫡小姐,若是正经嫁入皇家,连正妻的位置都够不到。
有了婚约,乔酥酥名正言顺的当上三皇妃;取消婚约,又能讨好太子。
真是个好后妈,一箭双雕。
乔糖糖气的牙痒痒,从兜里摸出块儿石头,就直直照着自己的棺材板砸了过去。
“砰——”
众人眼看着棺材板被弹开,慌作一团:
“这棺材怎么是空的?”
“莫不是办了场假葬礼?”
“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淑芸面上一片阴沉,急忙解释:
“糖丫头坠下万丈深渊,哪里能找得到尸身。”
乔糖糖挑了挑眉,顺手就将自己啃剩下的苹果核扔到后妈后脑勺。
“咚——”
砸个正着,柳淑芸瞬间摔倒在地。
祠堂内众人手忙脚乱的上来搀扶,柳淑芸狼狈的爬起来,气得七窍生烟:
“是谁扔的!”
乔糖糖抿唇一笑,用内力发出一阵幽幽哀嚎。
“母亲——我死的好惨呐——”
众人浑身悚然,就见古树上落下一道白影。
长发飘飘,面容清秀,口中还嘶吼着冤枉。
“糖丫头!不可能——”
柳淑芸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她明明派了顶级杀手去劫绝云峰,轿子里还有迷魂烟,乔糖糖不可能活着!
乔糖糖勾起唇角,撩起发帘:
“母亲,你前些日子不还派杀手杀我么?今天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你——你!说什么胡话?”
柳淑芸被戳到了痛处,瞪大了双眼,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乔糖糖则抬起下巴,望向她的好妹妹。
二小姐乔酥酥则垂着眼睛打量着乔糖糖,眼里满是怨毒。
乔糖糖却眨了眨眼睛,面上勾起一抹笑。
一袭白衣,悠悠走来,吓得在场诸人不由后退。
而柳淑芸咬碎了一口银牙,抬起了头又换了一副面孔:
“糖丫头说什么哪。”
她的暗杀,做得天衣无缝,谅这小妮子就算有命回来,也没证据!
柳淑芸面上勾起热络地笑,连忙走上前去拉她:
“大家也都是担心你,糖丫头,你先别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乔糖糖十分嫌弃的一甩手:
“免了,母亲日理万机还担心着给我办葬礼,还真是有劳您。”
她顿了顿,嫌弃的拍了拍柳淑芸拉过的袖子:
“您派的杀手装成山贼和将军府护卫的样子,可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
“胡说八道!糖丫头,你说话要讲良心的啊!”
柳淑芸面上佯作生气,拿起了身上的帕子擦起了眼泪:
“糖丫头啊,是为娘不好。不该怕你下山太累派将军府的护卫去接你。呜呜呜——”
“护卫们……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你踩空掉下山崖,无能为力啊。是为娘做的不好啊,糖丫头你要怪就怪后母吧,呜呜呜——”
柳淑芸哭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众人被柳淑芸的哭腔打动,纷纷上前围做一团:
“夫人,大小姐是踩空了掉下悬崖,您也是好心……”
“您别伤心了,大小姐回来了就好……”
在众人们的围圈安慰中,柳淑芸面上沮丧,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没摔下悬崖算你乔糖糖命大,还想回来栽赃我?
呵,和我斗,也不掂掂你小妮子几斤几两?
柳淑芸一边哭着,一边望向三皇子慕容清和太子慕容衡沂:
“殿下们,你们可给妾身评评理啊,这糖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可确确实实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啊——”
乔酥酥瞬间明白了,母亲是在给自己的婚约铺路啊!
这是一举扳回战场的好机会。
她一改之前的惨白脸色,瞬间换上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微笑着上前拉拢乔糖糖:
“姐姐,酥酥听你说姐姐刚刚掉下悬崖,一定受惊了,不如姐姐先回房里休息,不要给人看了笑话,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乔糖糖闻言瞪大了双眼,三两口啃掉了手中的苹果。
这将军府的俩戏精,可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姐姐,您看酥酥做什么呢,时间有限,娘亲给你安排了郎中,还是去看看吧。”
乔酥酥眼底里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怨毒。
只要她现在出了这将军府,别扰了她乔酥酥的婚约大事,她还能饶了这蠢姐姐一命。
不然,那郎中里的药,可就换成鹤顶红和砒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