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檀琴刚想怼回去,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立刻敛了笑,回身的同时,口中道:“什么人?”
慕容衡沂站在二人面前:“是我。”
面前的人一身洁白的长衫,面色如冠玉。
令檀琴皱眉:“玉衡兄?”
慕容衡沂今晚原在太子府批阅奏折,方才听玉衡教的暗探说了令檀琴和慕容煜在乾清宫里面闹出的那番动静,他便放下卷宗,立马赶来了。
因着他的双重身份没几个人知道,他便没有戴面具,只是用真实面目出门了。
慕容衡沂无视掉周围女子们赤裸热烈的眼神,从令檀琴身后绕到他们二人面前,道:“方才乾清宫中之事,我已经全数听说了。依照父……皇上的性格,我猜他应该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二人,而且若是你们逃走之后,再被他找到,等着七皇子的,恐怕就不是砍掉双手那么简单了。”
慕容煜那一双机警的眸子泛出了几丝疑惑的情绪:“……玉衡兄,我其实总是感觉,你很像我是一个兄长。”
慕容衡沂有些心虚地掩口咳嗽了一声,眼神不再像方才一般直视面前二人,而是将视线转为向下,微微垂着眸,口中道:“七皇子,眼下不是纠结你这些奇怪的感觉的时候,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你们送走,不然的话,这些事你们有没有命谈还不知道。”
太敏感了,太刻意了。
慕容煜眼中依旧精光大盛——玉衡每次一提到他的另一个身份,就开始努力的转移话题,根据他和令檀琴的讨论,玉衡就是慕容衡沂,没跑了!
慕容衡沂接着道:“依我看,仅仅是出这皇城,是没有用的,整个落苍国,只要皇上想,那便都是皇城脚下,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逃出落苍国。”
令檀琴将眉头轻轻皱着。
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逃出落苍国是最稳妥的路子,但他担心的地方在于,悦山楼的势力范围,其实只遍布了半个落苍国,最主要的还是再皇城,若是他和慕容煜走了,那这么多年一起的经营便也没了。
捏了捏手指骨,一阵凌冽的疼痛提醒了令檀琴。
他这才想起来,哦,对了,那慕容默可是扬言要将慕容煜的双手自根部砍去的,自己岂可为了区区的悦山楼而将慕容煜暴露在这样大的风险中?
自然只能是逃得越远越好。
慕容煜似乎不太愿意,迟疑着不作答。
令檀琴便直接替两人发声了:“好,玉衡兄,多谢你为我们提这个意见,我们会向北走,今后只能与你后会有期了。”
慕容衡沂点头:“二位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便随我来,如今已是深夜,城门已关,我知道一处运粮食的门,如今只有一个守卫在看守,我带你们去那里。”
慕容煜心系悦山楼,刚想要反抗,谁知令檀琴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手刀便劈在了慕容煜的颈间,慕容煜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绵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慕容煜怒视令檀琴:“大师兄!”
令檀琴“哼”了一声:“就知道你要不听话。”
他说完,便将慕容煜打横抱起,跟在慕容衡沂身后疾行。
原先几人谈话的地方是闹市区,周围皆是匆匆来往的行人,令檀琴几人说话的声音已经放到很小了,但谁知几人身后,他们离开的脚步才刚刚离开,身后便又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听上去轻柔细碎。
若是细细闻来,能闻到步步生莲,裙角带起的阵阵香风气味。
这身穿粉色裙衫的女子头上戴着白纱面帘,虽是平常女子的打扮,但那通身的气度,却是不凡得很。
旁边面摊上的小混混瞥见了女子精致的眉眼,便搅了搅旁边埋头干饭的同伴的袖子,朝那女子的方向指指点点:“看,那边有个漂亮小娘子。”
后面那人脸上露出了神往的笑:“哟,看上了?要不要兄弟帮你绑回家?”
两人玩笑着,笑成一团,目光还毫不被谈话的节奏耽误,将粉衣女子从头到尾的看了个遍,最后停留在女子饱满的唇珠上。
女子若有所感,白嫩的颈部猛地朝这两个男子转过来,头上的钗环在月光下折射出亮银色的光芒,那双美目冷冷的一瞪。
两个小混混顿时不敢说话了,默契地噤了声。
那目光隔着一层纱布,却饱含杀意,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全身发寒。
女子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见前面慕容衡沂等人的衣角已经很远了,便连忙迈步走远,尾随其后。
京城有四个大门,日落时分便会关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因此若是夜晚进出,一些必须要立马运进城的东西,比如粮食和弹药,便会选择金谷门来进出。
令檀琴看着面前两人高的大门,不禁感叹:“京城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门,我竟然第一次知道,哎,玉衡兄,我真是自愧不如。”
慕容衡沂引着令檀琴和慕容煜到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后藏好,道:“等会我去和那看守的士兵搏斗,我不会取他性命,但我会暂时戳伤他的眼睛,令他暂时性失明,你们便趁此机会,趁乱出城。”
令檀琴已经解开了慕容煜身上的穴位,等会逃出去的时候,不至于腿脚不利索。
慕容衡沂继续道:“你们出城后,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明白了吗?”
令檀琴张了张嘴,刚准备回话,慕容煜便抢先道:“玉衡兄,今日一别,或为永别,到底也是朋友一场,不知你可否告知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就是我的妹夫?”
慕容衡沂诧异地看了慕容煜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看样子是想不作回答。
令檀琴伸手敲了敲慕容煜的头,语气极为温柔:“先顾好你自己的命吧。”
慕容衡沂看了看令檀琴和慕容煜二人,神色不明,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