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华眼睛微微眯起：“哦，十妹，那叶先生还和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你学问不好，规矩懂的不足。”十娘说着看向李老夫人：“祖母，我不要去郡主府丢人，听说那边有很多高官的女儿，我可不想李府去丢了面子。”

李荣华嘴角略勾，前世熟悉李荣华的人定都知道李荣华这个样子是已经生气了，不过不熟悉李荣华的却看不出来，而这勾起也只是一瞬间，下个瞬间李荣华已经是一脸茫然的模样：“五姐……十堂妹说的话，我发现我听不懂。”

“连话都听不明白，祖母，绝对不要带她去，绝对会丢人的。”十娘快速开口，李老夫人也因为李荣华眉头紧紧皱起。

只有李秋意担心的看着李荣华，依旧十分耐心的开口：“荣华，你哪里听不懂？”

“我娘过世前教导我，人切莫自轻，若是自家人都看不起自家人，旁的人又哪里看得起你，今日却感觉娘似乎教错了。”李荣华说完满脸的怯意。

一旁的左寄元却是差点没笑喷，这个小姑娘真是有意思，一脸胆怯模样，结果将屋子里的人全都打脸啪啪啪，只看一屋子的夫人们，满脸尴尬难看，却又无法说出什么，左寄元就觉得好玩的不行。

一旁的李乘风也忍不住扶额，今日真是应该早点看看的，怎么就在这么不讲道理的十堂妹在的时候将左寄元带进来了，这脸是要丢尽了。

李秋意却忍不住一喜：“你娘教的没错，做人就该这样的。”

一旁的李氏听着这话，眉头却忍不住皱起，李荣华作为外室之女，进入府邸也是庶女，又怎么能称呼生母为娘，称呼为姨娘都是抬高了，只是这个时候，她却不好出来说话，但是脸上的不悦，却是明显。

十娘被李荣华这么一噎，再看李老夫人不高兴的神色，脸色也不好，再看到李氏不好的神色，瞬间反应过来：“难怪先生会说你缺乏规矩，这世上能称之为娘的，只有嫡母一人，你母亲生为外室，连个姨娘都不算，你怎么能称之为娘，你的规矩何在！”

李秋意听到这话也不禁微微一惊，学过规矩的，自然都知道只能叫嫡母娘，或者母亲，李荣华这会是犯了错，可若是承认了，说不定就要被惩罚，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么一想，李秋意就想开口，却不想竟是被李荣华拉住，难得的，李荣华流露出来的，不是平时面对大人时怯怯的模样，反倒是抬眼扬眉，这一瞬间的气势，竟是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十堂妹，我突然很好奇一点，教你学问的先生，莫非也是叶先生，和我们的先生是一个人？”

大家不知道李荣华的话里藏着什么，都没有回答，李荣华见所有人不回答，也无所谓，却是微微一顿再次开口：“我记得叶先生第一节课教的是女子四德。”

十娘见李荣华转移话题，有心打断，只是还没开口，李荣华已经再次开口。

李荣华看向十娘：“十堂妹可还记得四德是哪四德？”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外室之女说这些，我又不是专门给外室之女教课的。”十娘说着微微一顿：“本来我们李府挺好的，就因为多了你一个外室之女，你可知道我们吃了多少的亏？”

李荣华没有理这句话，却是继续开口：“女子四德，指得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言是要求妇女语言美，讲话讲究分寸、得体，不讲粗话。”

李乘风一听李荣华这个话，就忍不住再次扶额，十堂妹这次要被狠狠收拾了，不过同时也忍不住微微吃惊的看着李荣华。

这个外室之女倒是叫人吃惊，明明是外室之女，竟然能这般从容的说这些话，也不怕一个刁蛮的嫡出小姐打断，这倒是叫人有些佩服。

李老夫人听了这些话，眉头也忍不住微微皱起。

李荣华却没有停顿，继续开口：“若教十堂妹的先生是叶先生，那真是可惜，十堂妹一点都没学到，最起码，妇言丝毫没学好，十堂妹与其说我出去丢人，不如说您自己出去丢人，看看高官闺秀聚集之处，所有人是愿意和毫无妇言，女子四德之人说话，还是更看得起一个学思懂事之人。”

李荣华说着微微一顿，看向李老夫人，只是看向李老夫人之际，却仿佛又恢复了之前怯懦的模样，说话前微微迟疑，最终开口：“祖母，孙女，孙女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您务必将叶先生送走，虽然叶先生贵为先生，教我们学习，算是师傅，应该尊敬，但是本身就无妇言，行为不规，竟在一个学生面前说另一个学生坏话，保不齐，她以后去别家教课，说我们李家女儿如何，到时候恐怕……”

这不好，李荣华没说出来，只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震惊的：“祖母，若是可以，还请将她所作所为宣扬出去，以免以后再有人被叶先生教坏了。”

这一句话，可是断人财路生路，若是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以后叶先生恐怕都不用在达官贵人家混了，谁会请这样的女先生。

李荣华这个人性格不坏，就是爱记仇，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君子，而小人报仇，那可是从早到晚，她心不大，别得罪她，得罪了她，那就等着狠狠报复吧。

虽然李府早就决定不要叶先生，但是李氏到底是迟疑的，毕竟叶先生看到府邸里女儿们打架的状况，而今李荣华这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不再迟疑，这样的话传出去，谁还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先生的话。

虽然李荣华解决了这个问题，李氏可没有觉得开心。

却说李荣华说完，又变成怯弱的模样，躲在李秋意身后，就仿佛求保护，而刚才说那么多话，仿佛就是所有人的错觉，不是李荣华一般。

李氏看着李荣华的变化眉头皱起。

十娘却是因为李荣华将话扯开不高兴，还要继续说，三夫人余氏虽然性格急，也不那么懂规矩，但是却会看脸色，这会看李老夫人脸色不好看了，赶忙拉住十娘。

李老夫人却是更加不喜，心中甚至都有些后悔，这三夫人和旁的媳妇不同，当初李府败落，缺银子，又加上三子是庶出，于是取了一个商人妇，如今看起来，却是一个错误，乱了整个府邸的规矩。

不过来李老夫人却没有说余氏，反倒是看着李秋意开口：“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至于要带妹妹什么的，你到时候自己和你大堂姐说，看她是什么章程，若是可以，便带上吧。”

李秋意瞬间满脸惊喜，快速感谢李老夫人，要知道大姐那边可是最好说话，虽然相处不多，但是每次只要是她提出的恳求，大姐就没有不答应过。

而李老夫人却是看向院门口，这一看也注意到李乘风，待得看到李乘风身边的左寄元，老脸也不禁略略尴尬，却是反应的快：“乘风，你带着寄元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乘风见老夫人注意到他们，也不由尴尬，这才带着左寄元走上前：“也不久，只是来了一小会，见大家说的畅快，便没开口。”

李老夫人瞪了一眼李乘风，却是对着左寄元开口：“倒是叫寄元看笑话了。”

“没，我倒是觉得有趣，我家中平日只我一人，还真没机会这么热闹，看得叫人高兴，特别是九堂妹，却是个有趣之人。”

李老夫人听到左寄元的话，眼睛不由一亮，随即想到李荣华的年纪差距，又暗淡了一些：“你若是觉得旁的姑娘有趣倒也能说道说道，觉得九丫头有趣，却是不好说道，年纪差远了。”

李荣华低头翻白眼，本来还打算抬头瞅瞅这个传说中的探花，上辈子也只是听过，很少见到的人，这会却是完全没兴趣。

这李府啊，前世不觉得，这一世却是一眼看去，比一般的官宦人家要乱许多，哪里有个男子来了，连个小姑娘年岁不到的，也拿来开涮的。

李荣华没有抬头，别的几个姑娘看左寄元却是看得清清的，看清左寄元的相貌后，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留恋在左寄元身上。

左寄元却是对这样的目光没什么感觉，听到老夫人的话笑起：“再等个十年，或许也不远。”

一旁的李乘风听到这话，差点没喷，最终对着左寄元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好友啊，就知道开玩笑。

李荣华却是再次翻白眼，忍不住抬头，前世因为没见过，对这个传说中的探花还印象挺好的呢，谁想竟是这德行。

只是看到人时，李荣华不禁一愣，却不是被左寄元的相貌震住，而是这个人，她前世竟然见过，只是那个时候，对方可不是探花的身份出现的，而是谋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