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地上，姬姝站在对面不远处，白衣胜雪，剑尖低垂。

这是梦中，明显的。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如何使用你手中的剑，格斗。”姬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完美，声调却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就像机器合成的声调。

“怎么教法，你攻我守，还是我攻你守。”陈默存心给她开个玩笑，尽管他知道她是听不懂的，“你可以凭空消失，还可以分身有术，无需技巧吧？”

“那当然不是格斗技巧！”姬姝将剑扬起，往下一挥，白色的平地被劈开一条深不见底的细缝，但旋即合拢，“你手中的剑能发挥多大的威力，取决于你拥有一个开发到什么程度的大脑。你拿在手里的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件兵器，那柄剑是用来衡量你大脑的思维能力的。”

许多疑惑迎刃而解，这个回答传递了很多讯息。

“如果我的大脑不能驾驭这柄剑，结果会怎样。”陈默问得坦然自若，但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今天醒来，应该可以感受到严重的体能透支，第一次接触神器的人都会这样。如果你根本不足以驾驭手中的神器，那你将遭到严重的反噬——通常是变成植物人。”姬姝刻意隐瞒了最坏的结局，死亡，不过植物人已经够了——跟死亡没什么区别！

被神墓选中并不是什么幸运的彩票中奖，这是个九死一生的差事！！

陈默感觉脊梁骨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冷颤完了仔细地想了想，问道：“今天我除了感觉到严重的体能透支，还时不时会进入一个奇怪的三维视角，伴随着头痛，剧痛！这也是这柄剑在捣鬼么？”

“你进入的是虚拟视角，那是你的大脑对周边环境的一个全景分析，瞬时的，其精细程度及维持时间取决于你的大脑对输入信息的全面分析能力——注意，这是调用几乎整个大脑的思维能力，而不是普通的视觉处理中枢。你很幸运，很勉强地过关了——这一关失败的结果同样是植物人，最少是个失明！”

惊心动魄的真相在她口中说出来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陈默益发相信她只是一个傀儡，只是机械地从神墓的庞大资料库里调用信息。

“这个什么……虚拟视角，就是这柄剑带给我的？”陈默举起手中的剑，仔细地看，那么真实，视觉、触觉、听觉都能证明它的存在，“我这不是在梦里么？”

“你确实在梦里。我告诉你这柄剑是个什么东西吧！如果将你的大脑比作一台计算机，这柄剑就相当于一个精确编程的程序，程序的功能之一是检查这台计算机的硬件和软件参数，功能之二是对你进行压力测试，并在压力测试的基础上对计算机进行部分修改！”

就像电脑的外接U盘，里面写着自运行的病毒或者随便其他什么东西！

这一刻，陈默简直宁愿飘渺的概率不要选择他！

“神墓承诺过不会对我的意识形成影响？”

“修改的都是你身体的外围系统，最后的目的让你拥有虚拟视角、极其敏锐同时极其迟钝的感觉、在人类神经元脉冲传递的允许范围内最快的反应速度，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你要学会习惯使用整个大脑来思考。”

陈默已经懒得纠结“极其敏锐同时极其迟钝的感觉”这类奇怪的话了，这个梦已经对他的现实生活产生了影响，虽然才开始，但他已经预感到那将是非常巨大的影响！他需要确定他最关心的问题：“神墓跟我的交易条件是一个更大的观察者，这跟让我成为超人有什么关系么？”

“你需要找到现实中的曳影剑，没有你手中剑的帮助，你会死的很快！！”这一次罕见地没有用机器的平直声调，最后一句被强调了。

与死的很快相比，需要在现实中使用曳影剑已经不那么让陈默在意，他敏锐地找到了这个回答的潜台词：“你是说，神墓在现实中拥有敌人？”

“是，敌人，超乎你想象的强大！”顿了顿，看他没有提出新的问题，便道，“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格斗训练么，我能出现在你面前的时间也是很有限的。”

陈默将剑尖指向她：“我们开始吧。”

“你学过柔道，我将在柔道的基础上教你，每个神使都应该精通各家剑术。”话音未落，人已到面前，长剑直指心脏，陈默沉着地格挡，她轻盈地绕开，剑锋贴着他的剑斜斜刺过来，这招式果然有柔道的味道。侧身避让，他手中的剑也一斜，学着她的样子，剑锋贴着她的剑斜斜刺过去，但她没有避让，而是顺着他倾斜的那一面，用剑压着他的剑，划了个圆，无声无息之间卸开了这一刺的力道。就在他的剑被荡开的瞬间，她的剑已经再次刺来。

如此拆招几个回合，陈默感觉姬姝的一举一动如鲜亮的水银般灌入他的大脑，流淌成一幅幅浮雕般的画像——这画像都可以直接调用，就如预先写好的功能函数模块！伴随着这些函数模块的还有详尽的注释，陈默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她那一招一式之间的深刻关联以及攻击思路的，但他知道比对着这些注释，能更好地理解如何最有效率地杀死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这是柔道的教练无法教会他的！拆到一百招以后，在注释的帮助下，陈默在单纯调用的同时已经能对画像进行分解组合，根据需要拼凑出新的函数！

如此强大的学习能力，连陈默自己都感觉惊讶，这要透支多少体能，透支多少脑力，要死多少脑细胞？！

拆到一千招左右，姬姝停了下来，她直接回答了陈默现在关心的问题：“再继续你就受不了了，今天先这样吧。”说完转身就走。

陈默叫住了她：“姬姝，有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就刚才你我对招，你的一举一动，甚至出招的思路，都是直接灌输进我的脑子里的。”他看看手中的剑，“这也是它的功能之一么？”

姬姝停下，但没有回头，那美得不可胜收的背影，高傲而孤独：“强制记忆是这个程序的功能之一，但你放心，这种强制写入你大脑的内容只是作为资料记忆存在，不会影响到你关心的自我意识。”

神器，果然是神器，陈默突然有点期许见到真正的曳影剑了。

抬剑轻挥，剑锋所过，离陈默不远处的地上开了一条细缝，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他已经能很随意地控制它了。抬头看看，黑色从远处本来，倏忽而至，他知道自己快醒了，伴随着意识清醒的，肯定是剧烈的头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