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苦,莫过于相思,莫过于,你最爱的人永远死去了。
而你,你却要承受着漫无天日的无尽的不老不死的生命。
如果可以忘记,那是最好。可是,只有你,是我宁愿忘记所有,也不愿忘记的。
所以,为了那一股执念,竟然疯狂至此。
我不惜,布下谋天大局,伤害万人性命,只为了,你能醒过来,再看我一眼。
为了这一眼,我不惜一日黑发换白颜,永生永世承受地狱之刑罚。
轩辕彻毫不在意西陵等人的惊诧,只是嘴里喃喃地念下咒语,然后伸手,想要去取那淡金色的圆球——刹那,月蚀和阿白,乃至这星球上的所有人都觉得,灵魂一痛,似乎要被从身体抽离出去!
“啊——”轩辕彻嘶吼一声,痛苦万分。那淡金色的圆球触碰到他的手之时,轩辕彻的脸开始迅速地衰老,一张俊美无双如落月谪仙的脸瞬间变为丑陋的老人。
一头黑发,在一瞬间变为了如雪的白发。他的双手颤抖,上面爬满了纹路。
那一张带着老人斑的脸,颤颤地笑了,然后伸手,轻轻地推开那棺材。
圆球在他手上转着,西陵只觉得灵魂一痛,瞬间痛倒于地。
该死!怀里的石像“啪”一声摔在地上,西陵忍痛,用身体护住石像。
“月蚀——月蚀,我好痛!”阿白死命地摇着头,一双眼睛泪汪汪,月蚀努力控制那股刺痛感,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道:“不怕……来我……怀里。”阿白扑进月蚀的怀里。月蚀强行镇定下来,为阿白护住心脉。
最难逃开的,莫过于一个“爱”字,一个“情”字。
那种可以为之抛弃生命的情感,只能在你最爱的人怀里,才可以圆满。
棺材打开,可是瞬间,轩辕彻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不……不是……这样的……”轩辕彻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不可置信。
“不是这样的么,那么,你所希望的,是什么样子的?”
棺材里的少女冷笑着,慢慢爬起身。
“所以——轩辕彻!你还是输了!你输了!”那少女冷笑着,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你——你——”轩辕彻气得浑身颤抖……
“我舍弃了自己的肉身,以水家最高的移魂之法,将自己的魂移到月儿的体内。我就是为了等着,看着这一天的到来。轩辕彻,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水翩然大声地笑着,眼泪却如泉涌。
“你即使拿了星髓想要让月儿复生,我告诉你,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我占据了,新生的弱小灵魂想要回来,怎么可能斗得过我?轩辕彻,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有遗漏啊!”
轩辕彻咳出几口血,颤巍巍地倒在了地上。
“舍弃了永远的青春,舍弃了永久的寿命,以此作为媒介来承接星髓之力,只为了月儿的复生。你可真是大手笔。”
水翩然缓缓地走到轩辕彻身边,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
“只可惜,我让你失败了。是不是很恨我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要你死,一只脚就可以踩死你——”水翩然猖狂一笑。
“滚……滚开——”轩辕彻颤巍巍地闭上眼,冷声道,只是,这一气,又咳出血。
“你看,你即使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舍不得你。你即使这般老,这般丑,却还是让我放不下。我自问,我水翩然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从嫁给你开始,尽心尽力帮助你。只要你想要的,我不惜一切为了你。而你,你把我打入冷宫,逼我害死我自己的孩子,最后还要处死我。轩辕彻,你真是没有心!”
水翩然的眼里流出血泪,“我做的唯一对不起你的事情,也许就是,杀了月儿。可是,我不后悔。如果不是我杀了她,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近你。”
轩辕彻眼里透出坚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样坚决和悲哀……
他和她,还有月儿,这一生,再也纠缠不清。
淡金色的圆球突然间跳出了轩辕彻的手心,滴溜溜地在半空中越转越快。
“轩辕彻!你还想要赶走我,让你的月儿回来吗?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永远——!”水翩然看着那转动的金色圆球,疯狂一笑,抱紧了轩辕彻。
水翩然狠狠夺过那金色的圆球一捏,然后——
宫殿开始震动。西陵心神一痛,差点昏死过去,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莫名地痛楚,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开始嘶吼那来自灵魂的痛楚!
轩辕彻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或许他从来没有料到的,是水翩然这个变数吧。两个人的身体之下,突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水翩然紧紧地抱住轩辕彻,眼里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
轩辕彻终是叹了一口气,“翩翩……”
水翩然一怔。他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了,这,才是从前他喊她的名字。
金色的圆球在地上滚动了一下,最后落在了姣娆身边。
金色的圆球,不断地在姣娆的身上打着转转,仿佛不肯离去一般。
“若想救她,便牺牲你自己……以魔血为引子……”
轩辕彻的声音淡淡的,朝着西陵的方向。
然后他闭上了眼,轻轻叹口气。水翩然也是闭上双眼,两人在火焰之中燃烧……
逃不开的纠缠。水翩然闭着眼,嘴角却是有了笑容。
当初,她听从父母之命,去帮助轩辕家的那个人。
想她那样惊世的容颜和才华,到他面前,却是淡淡一瞥。
她对上了那双眼,从此义无反顾地陷了下去,无论经历多少心伤,都无悔。
她是痴傻之人,他何尝不是?
所有的布局,到最后,都只是一个笑话。所有的布局,到最后,还是逃不开命里注定的纠缠啊。
他倾这一场年华,为了他最爱的女子月儿而无怨无悔。
终究,还是她抱着已经老去的他,共赴黄泉。
也罢,也罢。有了这样的结局,她水翩然也该知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