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正与杨先生闲话喝茶,见秋儿下得楼来,杨先生眼睛大了一圈得意地说道:"瞅我家丫头,随便换件衣服都能迷死人。"从秋儿出得门来,刘云那双眯着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视线,那如凝脂般的雪色肌肤在绿色绸衣的映趁下,越发白嫩,一头如墨的秀发上用一只白玉簪随意的束服着,耳朵上戴一对白玉珠,随着走路的节奏,轻轻敲打着秋儿的粉腮。不得不说,这清尘脱俗的感觉甚至赛过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荷,有人赠诗四句:美人笑迎春,艳菊垂颈开。莲荷输三分,冬梅自徘徊。
不得不说,刘云虽年长欧阳剑羽几岁却比他更懂女人心,考虑问题也更周全。他不仅悄没声息的替秋儿准备了骑服,还为她备了一匹性格温驯的白马,极适合新手骑玩那种类型的。刘云自己在一旁看着,选了几名好手教导秋儿骑射,刚一开始还不算适应,临近中午的时候,秋儿终于摸出了些门道,做起事来也得心应手了。
杨先生看他们走后,乐呵呵地摇了摇头,走进秋儿的屋子中替她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残卷。这丫头什么都好,但唯有一样不好,就是喜欢把书卷摆放的到处都是,那个年代的书籍有许多手抄本,即便不是手抄本对一般人家藏书也是件不易的事情,那可是杨先生的宝贝。在收拾桌上的书籍的时候,杨先生在末端发现了秋儿压在一侧的那首小诗。心里不免一动,看来这丫头是有心事的,不怪乎有时候对人冷冰冰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害得我家秋儿如何伤心,知道了我这老人家定要将其揍扁。想到跟刘云一起出去的秋儿,杨先生有些迷糊了。看来这刘云对秋儿有些意思,只是刘云家有悍妇,秋儿进门注定会受委屈的,到时候即便是秋儿不说什么,自己这个做爷爷的也不能做视不管啊?但如今的静王妃家世了得,她哥哥是驻边大将军,父亲又是当朝的丞相。不是一般人可以攀比的,纳个小妾,怕会委屈了自己家秋儿。思来想去,嫁与皇家没什么好处,还是找个普通的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的好,这是老人家一辈子的经验,回来一定要与秋儿说个明白。杨老先生边胡思乱想着,边收拾起了秋儿刚才新写的小诗。
也不知道刘云是刻意安排的,还是今天也纯属无聊,他兴致勃勃的陪秋儿玩了一天。于别人来说,骑马射箭,那是休闲是娱乐,秋儿却当成了功课,一天下来虽也小有成就,但一身的灰土弄弄得满身满脸都是,临了的时候,刘云笑着说她是个小泥猴了。
晚上躺在床上,连屁屁感觉都是疼疼的。望着窗外射进的月光,秋儿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一抹淡淡的忧愁袭上心头:这个时候羽哥哥又在做什么呢?从最初一刻的憎恨过后,她忽然感觉羽哥哥也许有什么误会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甚至还为自己当初为何不拉住他的手问个明白而后悔。算了,过去了的事就不必再想了,也许这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也许这一生一世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想到以后想到永远,秋儿脸上滚动出晶莹的珠泪,在薄凉的月光下闪烁游走。想来自己明天应该打点行装去北番国各地游历一番了,既然在这里已经无所事事,倒不如出去游玩,兴许如此还会给自己带来好运气。想到未来不可预见的好运气,秋儿象阿Q一般浑身充满的斗志,抹一把脸上的泪水,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秋儿还沉在甜梦中的时候,便有王府的人来传话,说皇妃请陆大夫到王府便院看诊。秋儿翻一个身,对前来传话的茶馆中的婢女小雪说道:"告诉来人,就说本姑娘今天不看诊,并且今天下午会去云游四海,让他们别再来了。"小雪胆小,怎敢如此对王府中的人请如此一番话?嘴里嗫喏半天,还是不敢出去,再看秋儿那边早又去梦周公听啦!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那王府的下人自也是狗眼看人低的主,但如今这茶馆是杨先生开的,杨先生又是静王的老师,按理说本应该尊敬几分,但那下人却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侍卫,狗仗人势惯了,这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不见踪影,可就急了。心想临行前,王妃再三交待说一定要把人给请来,银子咱们家王爷有的是,只要把她带来什么事儿都好说,若带不回来,提你的狗头来见我!这侍卫就想,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吗,仗着有几分姿色,颇讨王爷喜欢,就在这里可劲的摆架子,真是蹬鼻子上脸,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上天了呢!
秋儿正值青春期,昨天累了一天,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况且昨天她与王妃说的话并非意气用事,可劲地想也应该知道:我一不贪你的钱,二不贪你的权,三与你身上无有短处。至于交情嘛,也只是一般般。我一个江湖之人,无国籍,无身份证,无家人,凭什么受你们的威胁?所以,今天早上迷迷糊糊听小雪说了那么两句,也没放在心上,又呼呼大睡了。待等到那家奴急不可待的硬闯进门时,杵在一旁的小雪方吓得慌了手脚,小雪胆小,心眼少,但也是个粗使的丫头,自小嗓门就大。看这人来者不善,可劲的扯开了喉咙大喊:"老爷,快来啊,出大事啦!"那杨老先生有早起的习惯,正在后院的池塘边,弄食喂鱼,冷不丁听小雪这么一乍呼,还真吓了一大跳。要说这人老了勤加锻炼必定不是什么坏事,杨先生身子骨好,也有点身手,三两下就出现在了出事地点。看到小雪正护在一脸迷惑的秋儿面前,而秋儿一身单薄的睡衣,似是还没起床的样子。这气可就大发了,自打随静王来到这座平州城以来,还没人敢在他杨某人的地盘上惹过事儿,现如今不仅有人前来滋事,来人还公然跑到了秋儿的闺房。
更可巧的是,这家奴虽是王妃的亲信,但王妃嫁过来亦不过两年的时间,平时他也只是守护王妃左右,并不曾出得门来,所以他不认得杨先生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家奴本来还是极有耐心的在院子中等着的,可等了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别说有大夫下楼来了,就连刚才那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所以他一时气急,心道:即便是你们想耍弄于人,也得看看对象吧!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就给窜绣楼来了,以他的猪脑子猜测,估计这叫做陆韵秋的大夫,这会儿八成正一幅气定神闲的边喝茶边让自己出丑呢。所以话也没放一个就直接闯进绣楼来了,等他真正进来了以后,才傻了眼,敢情那主还没起床呢!但见绣帐高挑,里边躺着一位二八佳人,身上半搭着一床粉色的薄被,半边脸侧对外边,一头的青丝如瀑布般散在鸳鸯绣花枕上,长长的睫毛如团扇般半覆了眼睑,高鼻梁,粉嫩嫩的鸭蛋脸,小巧的耳垂半隐在乌发之中,嘟着樱桃小口,一只水葱样的小手半搭在床边,活脱脱一幅美人春睡图。想这侍卫本是二九年龄,正值青春旺盛期,乍见此景,口鼻顿时溢出血来,即便是眼睛里亦是血红一片。本来被吓呆的小雪,一看如此光景,护在秋儿身前大叫起来。听小雪一声大叫,秋儿睁开了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那侍卫一看,大叫一声,当场就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