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派来的媒婆,通知陈家,说自家高攀不上,还是请姑娘另择佳婿。陈母听了媒婆的话,气得脸通红,拿着林家退回来的庚贴道:“这人也见了,八字也合了,礼都备了,现在轻轻的一句就说不要,成什么道理。”那媒婆也做老的了,听陈母这样说,陪笑道:“奶奶说的有理,只是这边还没下定只有口约,也不算甚不见人的事。”
陈母还待再说,珊瑚听的消息,已经出来,见陈母发火,上前笑道:“娘,女儿说句不知羞的话,姻缘天定,这里不谐还有别处,娘气坏身子可不好。”陈母拍拍珊瑚的手,正待说话,媒婆走前两步,对珊瑚笑道:“姑娘这个人品,要我说,就是个官夫人的样子,三郎虽说人才不错,却是个白身。”
陈母冷哼一声:“好张媒婆嘴。”见陈母又要发怒,珊瑚忙道:“娘,这些事,急不得。”说着唤小喜过来:“给这位妈妈一百钱,好让她买酒吃。”小喜答应着,就要领媒婆出去,媒婆见这边答应了,忙又福了几福,这才出去。
陈母见珊瑚如此处置,叹气道:“珊瑚,娘也愿你找个好人家。”珊瑚坐在母亲旁边:“娘,我知道,只是女儿想着多孝顺下娘就好。”陈母听了女儿这样说,把她搂入怀中:“我苦命的儿。”珊瑚偷地擦了眼角的泪,安慰她娘道:“娘,女儿现在的日子比在安家的时候,好过多了,正是要多过几年,难道娘嫌女儿只吃不做,才想把女儿撵了出去。”
慌的陈母忙抱住珊瑚:“珊瑚,娘可不会这样。”珊瑚扑哧一声笑出来:“娘,女儿逗你的,只是女儿能在膝下承欢,就不出嫁,也是好事。”母女俩正在说,就见两个媳妇过来,原来陈大婶这日却是去杜家,等到回到家,还没进上房,就听见丫鬟们说林家这门亲事不成了,慌的陈大嫂就要去珊瑚房里安慰,刚走到一半,就遇见瑟娘挺了七个月的肚子也来了,两人会齐了,就齐来见珊瑚。
珊瑚见两位嫂子来了,忙起身各自行礼,珊瑚又把瑟娘扶了坐下,说了几句闲话,陈母笑道:“二嫂安心养胎,都说了,不必到我面前做规矩。”瑟娘面红一红,笑道:“往日却也罢了,只是今日有事,媳妇这才过来的。”陈大嫂也笑道:“其实,媳妇们是听说林家那事不成,才过来的。”
陈母看眼珊瑚,珊瑚笑道:“大嫂二嫂,此事既已如此,也不必安慰,妹妹我不是以前,现在唯愿侍奉母亲就可。”听她这样说,瑟娘她们才放心,又坐着说些闲话,陈大嫂笑道:“杜亲家那日还说。”话才说了一句,陈大嫂又止住了,对还等着她说下文的陈母道:“也没说甚,只是说些女儿家的闲话,不好让娘听得。”瑟娘手里拿了个橙,剥了出来,先让让陈母,又递到陈大嫂手里:“大嫂,这说了半日,口也干了,润润吧。”陈大嫂接过,因是年底,又说些过年的话,也就各自散去。
瑟娘却在拐弯处等着陈大嫂,见陈大嫂过来,笑道:“大嫂,方才那话,杜亲家可是说她妹夫。”陈大嫂伸手挽住瑟娘的手,命丫鬟在后面慢慢跟着,才道:“就是那话,杜亲家也说了,她那妹夫和我们小姑是天生一对,只是那边要守孝三年,这才过了两年,二来小姑也是个拗性子,听的许了林家,杜亲家还在那直叹气。”
瑟娘听陈大嫂说完,笑道:“大嫂,这边却也是林家那小子没福,等过段日子,再去和杜亲家说说。”此时已经到了陈大嫂住的屋子,她边招呼瑟娘坐下,边叹道:“只是这女家开口,还是,再说,这被出的,名声还是有不好听处。”
瑟娘笑道:“嫂子,你平日是个伶俐人,难道现在也昏头了,圣人还有能行不能行的例,这被出,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会事,嫂子怎么反嫌起来?”陈大嫂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叹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们自家人,自然知道小姑的为人,只是外面有等轻薄的人,一听说被出,就在那说些胡话,我怕我们太护着小姑,到时小姑走了另一家,也不甚好。”
瑟娘伸手出去,握住陈大嫂的手:“嫂子,祸福难料,做人最要紧的,就是想的通,小姑现在全不似以前,只要多教些待人处事,就算再走一家,也应付的来。”陈大嫂点头:“理是这样没错,只是婆婆她。”瑟娘微笑:“还有个把月,大伯他们就回来了,到时自然有大伯他们劝。”理是这样说,自然也就预备东西过年。
林三郎得知陈家那边也很爽快地退了这门亲,心里高兴,只是还要在家哄了两日不高兴的林母,金儿帮了自己大忙,也要敷衍敷衍她,虽没上手,却也说得入港,林三郎许了金儿,等过了年,就去和林母说,把金儿收了房,金儿有了盼头,对他更是贴心的好。
林三郎在家中老实了半个来月,跑野的马,怎能煞住性,说要去看姐姐,就收拾了几样东西往安家来,先去见了姐姐,把小厮打发了,撒开脚,就往安家跑。
依旧跳墙进去,先在柴堆旁等了等,见没人过来,还有些奇怪,刚往里面走,就听见有人过来,原来今日安母不在家,淑真自那日后,就犯了相思病,偏生大成回来,还要取乐,淑真虽有大成解解渴,转身又想起心爱的情人要娶亲,就不知到时那人来还是不来,虽说是露水夫妻,却也有几分情意。
淑真正趁着安母不在家的空档,思量情人,就又听到有人跳墙进来,欲待去瞧瞧,又在恼他多日不来,欲待不去,又怕是偷儿,左思右想,还是起身来瞧。
正好和林三郎碰了个满面,淑真见的是林三郎,满心的气恼全化成了酸意,只是还要故意恼他,转身道:“你来做甚,婆婆她不在家,晚间才回来呢。”说完就要往前走。林三郎盼的就是安母不在家,忙把淑真一个的拉住,嘴里道:“亲嫂子,你可想死我了。”淑真只觉得手里一凉,腕上却多了一只玉镯。
淑真心里喜欢,面上却要装装样子,作势要褪玉镯,嗔道:“这是怎的,平白无故送这做甚。”林三郎顺势把她一抱,嘴凑在她耳边道:“嫂子,我为了你,把陈家的亲都退了?”淑真听的,转身问道:“当真?”
林三郎握住她一只玉手,在唇边亲了又亲:“嫂子,我甚时候诓过你。”淑真把手挣脱出来,横他一眼:“这大白天,在院里像什么话,进屋再说。”丢了个眼风给他,就径自进屋。林三郎也跟着她进了屋。
两人从此以后,越发过的恩爱,安家和林家离的不远,只要瞅着安母不在时候,两个就滚做一堆,只是来的次数多了,淑真也担心被发现,和林三郎商量法子。
林三郎素有机智,对淑真笑道:“何不让你婆婆住到老二家去,这样我夜里来,天明前走,谁都看不出来。”淑真推他一把:“我家那个死人,每次我略提一提,就说婆婆守寡辛苦,没去做馆之前,好歹还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越发不把我的话当一会事。”
林三郎靠在枕上,见淑真恼了,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笑道:“亲亲,若你家那个,也有风情,哪有我们两过的这么好。”淑真用发在他脸上一扫,穿衣下床,倒了杯茶吃,对林三郎道:“你好大胆,却不知我每天提心吊胆的。”林三郎也下了床,脸贴着脸道:“亲亲,你是个有汉子的人,难道还要不要那个,和我这个野汉子走了。”
淑真听他这样说,只是玩着帕子,一语不发,林三郎见她不说话,抱住她百般的哄,又和她定下了,想法让安母住去大成家,两人这才散了。
转眼腊月到了,陈家两个儿子,也从外面回来,陈大郎见家里万事平顺,陈二郎见瑟娘有了身子,快要生产,弟兄俩见母亲妹妹都笑颜开怀,心中甚慰,摆了桌小小家宴,一家子在一起共享天伦。
席间又说起珊瑚的婚事,陈大郎把放到唇边的酒杯放了下来,看一眼不说话的珊瑚,开口道:“珊瑚既然已经嫁过一次,我家又不是没有养她的米粮,娘,以后这事,不议也罢。”陈母看一眼刚才还欢笑的酒席,一时冷了下来,叹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日后我闭了眼,珊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