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来了,在京城里陪黛玉过了一个年,陛下在封笔之前,还御赐好几张福字到林府,东宫也随后送来赏赐。
虽然如今的太子是一脸懵逼:怎么好好儿的,陈道伟涉私盐案被砍了?然后经幕僚分析,得出的结论,对方当初怕是假意投诚的,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有八成的可能性是老七)。太子如何怒火攻心且不说,反正这一笔账被记下了,如今正是他不求林如海会投诚自己这边,只要他能够忠于父皇(莫要和老七狼狈为奸)便是了。然后东宫幕僚分析了,这林如海忽然被委以重任等事儿,很肯定对方不会是齐郡王的人,故而东宫给的赏赐还挺丰厚,并不是面子功夫。
林如海走了,陛下恩准其在京中过了个元宵,正月十六,他便南下了。江苏一地还有诸多事物等着他定夺的,此去肃清江苏盐场、官场风气,辨明忠奸,林如海责任深重。
当然,走之前他没忘记呈上当年差点害得荣国府嫡枝全部遇难的那封密信,连带整本《春秋》一起。
老皇帝叫专业的人看了,此书确实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于是便不担心私盐案子涉及的人被更多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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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郡王府。
“陈道伟被处决了。先生,你看那林如海是否知道……?”齐郡王最近惶惶不可终日,怕前一阵子关在天牢里的陈道伟吃不住刑,招出自己是贩卖私盐的幕后之人;但是又安慰自己,自己手里捏着他的表妹和私生子的性命,如今他是铁证如山没得跑了,一家老小都被株连,那陈道伟若是想要给自己留个后,定然不会把自己供出去的。
“王爷放心,陈道伟是聪明人,先前他胁迫林如海给他做假账的时候很谨慎,也没有带林如海去过咱们的盐场,料想算那林如海心中有猜测,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不过……”中年文士皱起眉头。
“不过如何?”
“不过这盐场一地,暂时是要避避风头了。”
齐郡王叹息:“也只能如此了,那盐场的苦力,有两百余人罢?”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批人,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出去的。”
“也只能如此了。”齐郡王一脸悲悯,“待回头本王给他们念一念往生经吧。”
“殿下仁慈。”
当夜,齐郡王在禅房坐了一个时辰,默诵往生经。
当夜,苏北某地,两百多条性命一夜消亡,被地刨坑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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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贾琏心心念念的捐官事宜总算是搞定了,得了个从六品的同知,当然是虚衔。
五月,李纨生产,连着有了两个儿子的她这一回终于生了个女儿了,这可是目前荣国府四世同堂第四代的姐儿,因还小,便先叫着大姐儿。
七月初六,王熙凤也发动了,一天一夜之后,倒是刚好在乞巧节生下一个女儿,便是按着顺序叫二姐儿。
王熙凤倒是在心里头遗憾,一定是当时拜拜洛水女神太心诚了,所以对方送来的是个女孩子——大嫂子必定也是这样的。早知道该去拜观音啊!
对于贾琏来说,先有了闺女也没关系,先开花儿后结果么!
倒是苒哥儿,头一回做哥哥,很是稀罕,成天去看妹妹,不过后来发现妹妹是和好吃好睡流哈喇子的小懒虫,没啥兴趣继续围观了,而是依旧变着法子想要去找“宝饿苏”玩耍。
宝玉现在每天可忙了,二月份开始了县试、四月份开始的府试——他都没去,为了贯彻纨绔的形象,索性不去考了。
虽然他没去,但是贾氏族学有贾芸、贾蘅、贾芷还有附学的武平,四个小伙伴也是很争气,顺利通过这两场,只待八月的院试了。
因着这事儿,贾政近来只要没在工部忙活,回府看到宝玉叹气【好好的一个苗子啊,唉】,叹得多了,二老爷索性开始考校环哥儿的学问了,端着架子端着脸,把贾环原本记得不多的学问考得没剩多少。然后贾环总被罚抄写,因为老爷说“书抄百遍,其义自现”。
宝玉对贾环的悲惨生活是莫能助,唯一能做的是尽量少出现在老爷面前。于是他潜心研究云谷子给的武学功法,吃透了被自己取名为《凌波微步》的步法,又开始琢磨那类似六脉神剑的指尖剑气了。这又比先前的步法要难的多,毕竟步法还有理论依据,可以根据周易来推导学习。但是这剑气玄虚多了,凭气伤人,叫一个原先学习“能量守恒定律”的人有些不可思议——当然,更不可思议的位面交易平台和穿越事件都被他碰上了,好像一些高深玄妙的武功也不那么不科学了?
想练剑气,首先得善剑法,于是宝玉又开始在箭法之后练习剑法,因为花的时间多,倒是叫他那名义上的陪练柳湘莲对宝玉的观感一变再变。
【原以为这个宝二爷是瞎胡闹的,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先是弓箭胜过了自己,后来才发现原来人家力气还胜过自己。】
【原本以为吧,自己好歹是占着年岁的优势,实战经验多啊,但是没想到这宝二爷一直在进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同自己过招的时候简直是进步神速。】
这越发激起了柳湘莲的好胜心,想着总有一天打赢了贾宝玉再风光地离开荣国府。是以,他连业余的唱戏好都停下了,也是发狠/操/练自己。
巧了,也是因此,宝玉觉得柳湘莲此人品性还不错,至少比琏二哥的那些狐朋狗友强多了。
于是冷面二爷和胭脂二郎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对对方改观许多。
除了忙武学之外,宝玉还要回复十六皇子苏北郡王三不五时的来信,两人倒是做起了笔友,苦了初一小哥,从中充当鸿雁的角色,往来传书,深深觉得自己得多吃吃蹄髈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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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倒是适应了荣国府的生活。原先自己刚来的时候,还被外祖家的富丽堂皇给震惊过,觉得是要事事小心、步步谨慎,不要丢了人才好,后来发现几个姐妹都挺好相处的,又因为年前父亲来了那一趟,连下人都对自己越发恭敬起来了。黛玉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懒得**思去应付,权作不知。反正等那些滑头的下人发现林姑娘还是和从前一样,既不会多挑刺、也不会多给赏钱,便也不太热络来献殷勤了。
倒是叫雪雁同王嬷嬷悄悄咬耳朵:“嬷嬷有没有觉得前些日子往姑娘面前凑的丫鬟婆子特别多?”
王嬷嬷人老眼不花,点了点雪雁:“傻丫头,净问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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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连得了两个姐儿,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管怎么说,添丁都是喜事。
不过最近最欢喜的人莫过于王氏了。因为她那嫁去薛家的姐妹要携子女进京啦!
两姐妹一别快二十年了,能够再见面,王氏可不得激动的很?
当然,实际薛姨妈没脸告诉自己姐妹的是:名义上是送女儿参选,实际乃是因为自己儿子薛蟠乃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四书五经样样不通,前些日子吃了酒,与人争执起来,纵容下人把对方给打死了,要来躲躲风头——说起来都丢人,争执的原因竟是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
最后薛姨妈破费不少钱财,才把自己儿子从牢里捞出来——也搭上不少人情。
薛家家族内也因此事对薛蟠意见颇大,要不是薛蟠的老子从前是个有能耐的,还叫不少人念着他的好,以及他老娘的娘家王家现在也是有力的,这呆霸王这一回得被赶出家门了。
从前在家中姐妹情谊再好,薛姨妈也没脸对亲姐妹说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荒唐事,要是她告诉了王氏,王氏说不定不会因为宝玉如今的情况总是忧心不已了,好歹宝玉只是不上进,吃喝嫖赌还是不沾的。
然而这又是想瞒住能瞒住的吗?人命官司,凭薛家的实力,想要掩下来还欠一点,最后薛姨妈还是不得已求助娘家,然后王氏自然也知道了。王氏为她的这个不争气的外甥薛蟠惹下人命官司而忧心着。一时间,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姐妹俩终于可以团聚了,忧的是薛蟠的下场不知会怎样。
还是月子中的王熙凤一句话宽慰了王氏的心,说有王子腾的面子在呢,她亲大伯,薛蟠的亲娘舅才升官儿做了了九省统制,奉旨出京查边,风头无两;再说听说如今审这案子的人是贾雨村,他知情识趣,想必知道该怎么做。
大面儿上,王氏还是摆出其喜洋洋的样子回禀贾母,说她那外甥女明年要参选,想先来京城住一阵子。
说起来,这薛姨妈的亡夫确实是五品官儿——捐的虚衔,因本朝关于选秀之事不够完善(单看总是说办办,说停停即可知道了),所以虚职官员的女儿要不要参选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薛家人孤儿寡母,儿子又是不争气的,从小聪慧懂事的薛宝钗也晓得,如果自己能去参选,又得中,好歹以后自己母亲也有个依靠,遂说动薛姨妈来京城试试选秀的路子——如今不过是因哥哥先前失手杀人需要躲躲风头而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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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薛家人到了。
这又与当初黛玉进京不同,因黛玉是孤身一人来的,贾母放心不下,便叫宝玉差人去码头候着,来到的那天亲自去接了。薛家人却是拖家带口来的,又听闻是随他们自家的商船北上,声势浩大,很是不需要带路的。
如何拜见、叙旧此处略过,整治席面,与薛家人接风的事儿是王氏亲自操持的,比当初黛玉来的时候还要隆重。
黛玉虽心下有些异样,但是很快想通了:【这薛姨妈一家来人,毕竟是长辈带着来的,我当初进府只是晚辈,如何能比较呢?再说了,二舅舅同样还是当差没回来,珠大哥哥出门访友了,宝玉表哥也没有特意去码头迎接……吓,我这是在想什么!怎能如此小心眼儿?】
林黛玉心中思绪翻飞,面上仍旧是沉静而柔柔地微笑,却是一点也不失礼。
最后,薛姨妈一家经贾母挽留,在荣国府东北角的梨香院住下了。
这正合薛姨妈的意,她想要与儿子同居一处,方可拘紧管束好他些,若另住在外,又恐儿子又要惹祸,在荣国府住着,又有表兄弟相亲,又有长辈管束,岂不是正好?遂薛姨妈忙道谢应允。
梨香院是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有一门通街,薛家人出入走此门。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薛姨妈与王氏要交际很便利,宝钗与三春、黛玉往来也是多几步路的事情。
只有薛蟠苦闷不已,他原庆幸母舅王子腾出京巡边去了,没人管束自己,没想到妈妈居然留在荣国府。才住了两天,庆幸那姨父贾政日日事务繁忙,没时间管束自己儿子(宝玉表弟),更别说来管自己了。总之才见一面,被不走心的姨父一句话打发去了贾家族学。
掌塾贾代儒一考校薛蟠的学问,真是很想对贾政说:这是朽木,不可雕也。愣是因为想着孔圣人有教无类的话才强忍住的,于是薛蟠便去了春耕班。以十六岁的高龄去了春耕班,好像是公牛掉进牛犊群里——春耕班的夫子都不愿意用鹤立鸡群来形容薛蟠。
算薛蟠被人称为呆霸王,智商和情商都隐隐要跌破及格线,也知道,和一群蒙童一起念书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连宝玉表弟的小厮轮番来听讲都是去夏锄班的耳房的!别以为他没看见,他薛大爷的眼神好着呢!
春耕班里最大的才十二岁,又因为族学的规矩改了好些年了,但凡像是要和以前一样来混混日子的,都被教育教育再教育,所以如今贾氏族学的风气挺好。
既没人浑水摸鱼度日子,都是勤奋好学的书呆子,薛蟠呆的实在是没意思,又在某天上学的时候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少年,遂心痒痒起来,随手拍了同桌的脑袋:“我问你,那个是谁?”
被拍脑袋的是个□□岁的孩童,被这个整日打瞌睡的薛大爷拍了自己脑袋,有些生气,但是看看双方体格的差距,还是敢怒不敢言,呆板地回答:“哦,那个是夏锄班的武平。”
“来附学的外姓人?”薛蟠摸着毛刺刺的下巴,见对方穿着不过平平,料想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于是起了歪心思。
被拍脑门子的孩童觉得背上一寒,看薛大爷眼冒绿光又失神的样子,也懒得同他说那武平是宝二叔挺关照的人,学识也很不错等等具体信息了。
于是当日,武平回家的路上“巧遇”了头戴大红花,穿得花里胡哨的薛大爷。
“武家弟弟这么着急是要往哪里去?”薛蟠一手撑着墙,斜斜倚着,脸上挂着风流倜傥的笑——自以为的。
武平手里还抱着书本,看到来人是这几日族学里被人背后议论过好多回的草包薛大爷,于是客气地点点头:“薛大爷好,小子这是要家去。”
薛蟠抬头看看天:“我与贤弟一见如故,而今天色正早,不如我们去湖上泛舟,吟(**)诗(湿)作(做)对,可好?”
可真是睁着眼睛扯瞎几把的话。
武平摇摇头:“课业繁重,便有负薛大爷的盛情了。”
“哎,平哥儿,既知我有情,又怎忍心叫哥哥我黯然心碎呢?”一边说,这呆霸王一边伸手去摸武平的面颊。
要是几年前的武平,也许被薛蟠得逞了;可是自有一回宝二爷同他说起,考科举不仅是拼学识,也拼体魄,不然场场待在考号里,麻杆身材迎风倒,未及金榜题名呜呼哀哉了。于是他便开始锻炼起来,武三乐得平日白净乖巧的大儿子和自己学几手,便在闲暇时候教得可认真了。
所以如今薛蟠一伸手,被武平轻巧化解。这呆霸王还当对方是凑巧,又再次两手一张,想要来一个强抱——然后被武平一个矮身避开了,他自己却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吐干净嘴里的泥沙,站起来一看,武平的人都没有了。呆霸王冲着两个小厮发火:“你们这两个蠢货,在干看着么?”
俩小厮哆哆嗦嗦地用眼神示意旁边。
薛蟠一看:春耕班的夫子正路过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全过程,夫子一甩衣袖:“有辱斯文!”然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呆霸王有些担心那春耕班的夫子会不会同姨父告状。于是难得聪明地决定先下手为强,回去和母亲哭诉,说觉得自己被夫子小看了、又有夏锄班的学子欺负自己云云。
那薛姨妈虽然宠儿子,却也不是一味地只听他片面之言的:“你姨父把你半途安排进族学之前,我同你姨母说了,尽管叫夫子严加管教,现在你才去了几日?开始耍赖?既是这样,那么我豁出脸皮叫你去与你珠大表哥做个跟班,他去哪里,你去哪里,瞧瞧正经的举人是怎样念书的!”
薛蟠菊花一紧:珠大表哥,简直和姨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端端正正,要是跟着他一起念书,吾命休矣!
因为担心夫子告状,薛蟠这一晚都没睡好,等到第二日,见一切如常(他却不知,春耕的夫子确实和掌塾贾代儒隐约提了此事,但是代儒因从前某些原因对那武平没甚好感,觉得此子好高骛远,遂听过便罢),心下疑惑得很,再过了几日,又胆子大起来。带着小厮去堵武平。
这一回,他学聪明了,并不自己动手,而是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去制住武平。
武平虽然锻炼起来了,毕竟力气不敌两个青年,挣扎得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还是被拿住了。
薛蟠拿汗巾子把武平的嘴堵住,然后邪笑着说:“前些日子即便夫子瞧见我堵你又怎样了?还不是替我遮掩?我同你说,你是个来附学的平头百姓,小爷我是荣国府姻亲,亲疏远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劝你,莫挣扎,从了哥哥我,往后穿好的、用好的、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
嘿字还没笑完,薛蟠又摔了一个狗吃屎,这一回却不是他自己绊倒的,而是有人瞧见武平方才被挟持之际丢在巷子口的鞋子,那人便循声而来了。
短短几日摔两回的呆霸王很生气,觉得后果很严重,抬头一看:是一个字高挑、容貌阴柔的年轻男子,此人举手投足之间自带风韵(柳湘莲:我呵呵你大爷啊,小爷只是有个唱戏的好,走台步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论起姿色,犹胜那青涩小儿武平三分。
于是薛蟠也不气了,也不恼了,又趴在地上嘿嘿嘿地笑起来,嘴里说着:“大美人,我看你有些眼熟呀,可见你与哥哥我是有缘的……”
然后——他被冷面二郎柳湘莲一把揪起来,四脚离地好像一只干划水的大乌龟。
薛蟠的两个小厮连忙放开武平欲上前营救大爷,却被丢过来的大爷压在身下,压个半死。
武平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点头谢过柳大爷。
柳湘莲挑眉:“身手如此不顶用,你还需向宝二爷多学学。”
薛蟠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武平这小子是宝玉表弟的人?哎呦,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再定睛一看:这大美人不是跟在宝玉表弟身后的那柳湘莲么?听说是宝玉的陪练,练武的那种……
于是他连连喊着“误会误会”。
柳湘莲哪里管薛蟠是什么误会,他本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这些纨绔子弟早有成见,薛蟠的涎皮赖脸更让他不由得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拳打死薛蟠。但他此时还是碍于贾宝玉的关系,只得忍了又忍:“滚吧,再有下回,问问小爷手里的马鞭同意不同意。”
于是呆霸王领着两个小厮屁滚尿流地跑了。
上回摔个狗吃屎,薛蟠回家说是走路绊倒了,今个儿又说是绊倒了,莫说聪慧如宝钗,连薛姨妈都不相信!
要说薛蟠有千万个不好,有一点,对家人还是好的,薛姨妈和薛宝钗细细问了,这薛蟠知道凭自己几分说谎话的功力是糊弄不过去自己妹妹的,于是含含糊糊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还记得自己妹妹年纪小脸皮薄,对于自己想干的事儿(同男子欢/好、走后门)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只说自己看武平很投缘,想要找他去喝酒什么的。
薛姨妈听到武平不过是个外姓人,觉得此事也不甚了了,但是薛宝钗却说:“妈妈糊涂,荣国府有个聘请多年的武师傅,据说珠大哥哥等人对他都另眼相看,这武平应当是武师傅的儿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过了县试和府试,只待八月考过院试是生员了。”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靠着荣国府吃饭的人家,能有什么干系?回头打发下人送一份礼去也便是了。那柳湘莲不是也把我蟠儿给打了么?”薛姨妈还有些不太相信。
“妈妈,那柳湘莲原是世家子,算家道中落,也不是哥哥可以随意调笑的。况且我们客居此地,本应该恪守为客之礼,哥哥如此荒唐,叫妈妈的脸面往哪里放?叫姨母等如何看我们?”宝钗说着,拿帕子点了点眼角。
薛姨妈也想起自老爷去了之后,蟠儿越发没了人管教,便是如此胡来,叫自己好多次去与族亲赔罪的事儿——那滋味,想起来真是把脸面放在了地上,跌进了尘里。于是她咬咬牙:“蟠儿,收拾一下,你亲自去与那武平赔罪,往后,都不得去骚扰他们……若是再有下次,为娘的,要请家法了!”
薛蟠傻眼:母亲这是说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