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况且在现场的人将她的脸拍得这样清楚,别的不说,光是自家的长辈看到怎么办?
江慈羞愧难当,本想和高誉再稳定一些,再一起去面对家人。
但绝对不该是这个时候,她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更别说长辈们在网上看到高誉抱着她冲出火场的照片,该是什么心情。
两个人分开了七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现在却又纠缠到了一起?
她的父母虽是绝对不会去关注的,他们从来都很抗拒看到高誉有关的动态。
但是高誉的父母不一样,江慈的大姨和姨夫,怎么可能不去关注儿子的头条新闻……
也不管他们怎么看了,江慈心里现在就是不安极了。
媒体这样报道,是认定了她就是高誉的女朋友,那么媒体哪来的消息?
她去搜索“高誉回应”,没有任何的动态,关键词出来,都是粉丝在焦急的等待高誉亲自出面回应。
高誉的经济公司在做公关,发出的声明也是模凌两可。
江慈百感交集,握着手机给高誉打电话,高誉却关机了。
江慈又给屈阳打电话,屈阳也关机了!
高誉昨天下午离开后就没有再来,江慈只以为他是去了片场,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江慈的心已经悬了起来。
她等不住,拔了点滴的针头,在病号服外面套了件外套就出去。
她被护士站的护士认了出来,护士看着她的背影惊叫,“哎,九号床的,你去哪里,你现在还不能出院!”
江慈回头看了一眼,也顾不上护士的阻拦,出去拦了辆车就去《魏无忌》的片场。
还是有看守的人,但那看守的两个人居然认出她了,江慈要进去,他们没有一个人拦她。
今天片场的群众演员比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多更多,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到高誉并不容易。
江慈猜测,高誉如果在现场拍戏的话,会在人聚得最多的地方。
她茫然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聚集起来的影子,终于拉住一个人问:“知道髙誉现在正在拍哪一场吗?”
那人看着她奇奇怪怪的,说:“誉哥这两天都没有戏,在酒店吧。”
“在酒店?”
“你谁啊,群演吗,群演的话不要问这么多。”
也是,江慈真是急糊涂了,对方一定是把她当成私生饭了。
酒店离片场很近,江慈的另外一些行李也还在那里,她直接上十二楼去敲高誉的门,敲了许久都没有开。
路过的打扫阿姨看着她奇奇怪怪的,问她:“小姑娘,这里没有住人,你在干什么呀?”
“没有……住人?”江慈艰难的扯出这句话。
阿姨听见她乌鸦版沙哑的声音怔了一下,才说:“是啊,昨天十二楼的房都退了。”
江慈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她最后蹲坐到楼道的台阶上,很少会有人路过,但路过的人都会看她一眼。
看到她里面穿得是病号服,还有好心人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江慈只会摇头。
她给戚和堂打了电话,茫茫然:“和堂,你知道高誉在哪里吗?”
和堂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江慈?老天,云欣都快急死了,你到底在哪里?”
直到透着楼道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黑透了,江慈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仅仅过了一夜,怎么感觉什么都变了呢。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回S市,还是继续找髙誉?
手机在手心里震个不停,从早上到晚上,终于耗尽了电量,屏幕一闪,自动关机。
她握着安分下来的手机,感觉到了夜里一丝丝的寒意,来自风的,来自目光的。
她还能到哪里去?
她从来都是安安分分的,上学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逃过课,所有老师都喜欢她,她力所能及的做自己需要做的事,从不拖沓,寒暑假作业再多,她都会熬几个夜,在假期之初的一个礼拜内完成。
初高中正是小团体友谊盛行的时候,江慈就没有,所有人都愿意和她一起玩,所以她所接触的那么多人之中,都是对她那么的好。
她除了喜欢高誉这件事不安分,其他的,她足够安分了。
她记得自己带来的行李还在八楼,但是不要也罢。
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双腿发麻,仍旧拖着步子,直直的出了片场。
江慈在街边,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开了车门坐上后座,喉咙仍旧是痛的:“去S市。”
车子才刚刚启动,却猛然刹车停住,江慈被剧烈的带动撞在前座上,她扶着头正想看是怎么回事,右侧的车门被拉开。
司机还在骂骂咧咧的骂着,那人丢了几张钱到副驾驶座,伸手就把江慈拉出来。
江慈还在晕着,根本无力反抗,她连是这人是谁都没有看清,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慢慢的没了意识。
隔日清晨,只觉得喉间还有些许烟味,就这样咳着醒来。
江慈看清了房间的结构,才缓缓反应过来,这是她原先住的病房。
很是空旷,一个人都没有。
她呆呆的睁着眼,回忆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是上了出租车,要回S市的。
江慈茫然的坐起来,心中还是不能冷静。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找到髙誉了,除非是髙誉来找她,才有机会见那么一面。
只身在外才明白一个人的无力感,江慈觉得没有人能够帮她。
她下床,猛地一阵眩晕,站在原地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等稍清醒些了,病房的门被打开,负责她的护士瞧她起来了,大惊:“你怎么又起来了,还想跑不是?江小姐,你走不得,你昨天这一走护士长可把我给训惨了!”
江慈垂下眼,觉得抱歉:“对不起……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至少还得观察两天!”护士说,“你快躺好,我要给你挂水了,你现在身体很虚,喉咙还在发炎。”
“我得回去。”
“你还要走?那我得给易先生打个电话。”
江慈疑惑:“易先生?”
“可不是,昨天你在外面昏倒,是易思哲把你送回来的,关照我们一定把你看好了,要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他。”
昨天居然是易思哲送江慈回来……对了,易思哲,他和高誉一起拍《魏无忌》,肯定知道高誉的去向!
江慈着急的说:“你有他电话?能不能把他的电话给我,我自己和他说。”
她语速飞快,喉咙里的烟味又升了上来,江慈又是猛的一阵咳嗽。
易思哲来得很晚,直到当天傍晚才过来。
江慈已经挂完了需要挂的好几袋盐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一睡着就做起噩梦来。
他到的时候江慈已经起来了,连衣服都换好,就立在窗前,看着楼下两排车库里的车进进出出,她看的出神,易思哲的到来倒想打扰了她的清净,一时之间不敢出声。
易思哲赶来的样子像是风尘仆仆的,一进门就脱掉了身上的风衣,挂在手臂上:“听说你要回S市?要回的话得是我送你回去。”
江慈背对着他:“为什么昨天不让我走。”
“不是我的本意。”
江慈转过去,他一脸无可奈何的笑。
江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髙誉……”
易思哲一挑眉:“还算有点聪明。”
“他在哪里?”
“被傅琳南关起来了,谁让他不听话的?连傅琳南的话都不肯听,注定惹祸上身。”
“哪里!”江慈说得急,语毕又是猛烈的咳嗽。
“别急啊,他没事,吃得好住得好,比你还要好呢。”
江慈又很小声的问了一句“在,哪里”,易思哲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有意不答,惬意的做到沙发上吃了个苹果,再在病房绕了一圈,问:“你的行李呢?”
江慈瞪着眼,不说话。
“在酒店?”
江慈还是不说话。
“好啦,我带你去见高誉,但是在这之前,有个人想见你。”
江慈终于开口,沙哑着:“谁?”
易思哲说:“傅琳南。”
又回到了高誉住的那家酒店,江慈有些奇怪道:“高誉,没走?”
易思哲冷笑一声:“琳姐给他换了个房间而已。”
“我去哪里?”
“琳姐说在你之前住的房间等你,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吧。”
江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下了易思哲的保姆车。
她坐电梯到八楼,有些忐忑。
傅琳南在娱乐圈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形象,对待所带的艺人极为苛刻。经纪人行列如果能出个排行,那么傅琳南一定是top前三。
高誉被傅琳南关起来这件事不一定可信,但江慈是真的联系不到高誉了。
她开了八楼的她住过房间的门,打算见到傅琳南,一定要问清楚,解释清楚,她和高誉不过是谈一场恋爱,而且傅琳南的公司的公关能力应该远出于她想象,肯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江慈刚刚打开了门,一个黑影突如其来扑了过了,她被吓得猛的一退,正好退出门外,却被那人重重的拉住手臂,拽进了房间里。
江慈想叫“救命”,喊出来,却是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无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