髙誉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的江慈穿着暗橙色的长裙,套着一件纱质披肩,垂着眼角淡淡笑着,嘴唇殷红,有些许像暗夜里的玫瑰。
他吸了一口豆浆就皱眉。
髙誉不爱豆制品,更别提豆浆。
公司租了一个三亚规模最大的一个摄影棚,离酒店也不远。屈阳开了手机导航,导航提示“前面路口左转,到达目的地。”
屈阳左转就看到了约定的拍摄地点的标志。
江慈透过车窗望去,门口居然聚了一大片的人,都拿着长枪短炮的摄影机。江慈问:“那是记者吗?”
屈阳说:“那都是誉哥的粉丝。”说着,拿出一只崭新的封好的口罩递给江慈,“江小姐,要麻烦你带一下口罩了。”
江慈接过口罩,会了意:“没关系。”
屈阳下车替髙誉开门,拿着“长枪短炮”的粉丝一下子就冲上来,“啊——”的尖叫着。
江慈自己开车门下车,险些被粉丝堵得开不了门。
粉丝一个挤着一个,屈阳小心翼翼的护着髙誉,大声地喊:“麻烦大家让一让,让我们进去,谢谢!”
江慈想绕过粉丝走里面去,却被粉丝围了个严实,挤都挤不出去。
髙誉虽然有屈阳护着,但也没能走出几步,他回了头,看见江慈整个人被贴在车身上,表情又痛苦又想笑。
“江慈。”髙誉尽量站稳。
“啊?”
他们之间隔了几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粉丝们拿着摄像机和手机一个劲儿的往髙誉脸上怼。
他尽量提高音量:“过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根本不顾屈阳在他身后拉住他。
粉丝瞬间激动起来,那尖叫声就在江慈的耳边,可江慈好像听不见了。
她只看见髙誉被挤得晃来晃去,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坚定不移,他高举一只手,穿过他们中间隔着的人的肩膀,到了江慈面前。
他又说了一遍:“过来。”
声音似水滴敲打岩石般让人觉得安心。
江慈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感觉到他握住,他用力一拉,中间隔着的几个人让开了道,江慈趁机穿过,又被后面填回来的人一推。
那一推正好让江慈打了个踉跄,跌在髙誉身旁。
他说了句“小心”,然后一手护着她,保持着绅士距离,没有贴到她的身体,另一手在前面为她拦出一点空间,终于得以进门。
门口的保安拦着粉丝不让进来,江慈松了一口气,心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没事吧?”髙誉看她一副受惊的样子。
江慈摆了摆手,想到髙誉拉她那一幕:“你不怕粉丝误会我……”她话没说完,髙誉直接回她:“不怕。”
江慈愣在原地。
髙誉觉得好笑,也不管她想什么了,和屈阳一起进了摄影棚。
里面是昏黄色的灯,暖色调最让人觉得放松。
他在门口好像碰见了熟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面对面说了几句话。然后有个小个子的女生急匆匆的跑到他的面前,嘴里飞快的说着什么,髙誉点了点头,跟着那个女生走了。
屈阳还在门口,看着发愣的江慈,喊:“江小姐,你不进来吗?”
江慈懵懵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跟着进了摄影棚。
屈阳一直笑,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
江慈在摄影棚里看了一圈,屈阳说:“誉哥去化妆了。”
屈阳以为江慈在找髙誉,可江慈却说:“不是,我在找服装师。”
“他们已经到了,也在誉哥的化妆室。”
江慈还是去了化妆室,那个小个子女生原来是负责化妆的,正低着身子在给髙誉上底妆。髙誉的旁边就坐着程总和应家恺,三个人正细声交谈着拍摄细节。
她没有过去,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回想髙誉那句“不怕”。
不怕粉丝误会?
明明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被人拍到他们。
髙誉的妆足足画了一个小时,期间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的走来走去,就是没有人叫江慈帮忙。
艾利是新季服装的主设计师,她昨天让江慈到了摄影棚就去找她,如今江慈到了艾利却说不急。
江慈又去找罗必翘。罗必翘正和摄影师确认灯光和相机,不算忙也不闲着,他让江慈在一旁坐着,暂时不需要帮忙。
江慈只好回化妆室坐下。
她昨晚没睡好,一坐下就犯困,虽然嘈杂,她却不小心就打起了瞌睡。
髙誉透过镜子看到江慈一手撑着桌子,脸靠在手上,脑袋还是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晃倒一样。
化妆师最后一遍定妆,告诉髙誉可以去换衣服了。
江慈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她能听见身边嘈杂的声音。不断的睁开眼睛,又不小心眯起来,头一点一点往前、往后。
睡意渐深,脑袋往后一仰……
后脑勺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托住。
她的发丝在髙誉的手心里,软绵绵的。
江慈猛得睁大眼睛,视线对上那双蕴着笑意的眼眸。
他把她的头推起来,留下一句“小心”,手插着口袋走了。
走之前还能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江慈抓起开衫的一角掩面,抬头才发现有几个女员工哀怨地看着她。江慈只希望此时此刻消失才好……
璀璨系列的表一路都由专员护送过来,服装总共主打三套,备选三套,西装、风衣、衬衫系列都有。除了风衣是杏色,其余两类都是典雅的黑。
艾利这会儿叫了江慈过去,向她交代:“江慈,你来把这三套拿去更衣室,先拍这三套。”
“好的。”
江慈拿住最上面的挂钩,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送去更衣室。
这里的更衣室很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江慈敲了敲门,叫了声“高誉”,没有得到回应就把衣服挂在一个衣架的最边上,出去继续帮艾利的忙。
没多久屈阳跑来找艾利,要拿先拍的衣服。艾利说,“服装已经在更衣室了,”然后对江慈说,“江慈,你陪他过去,先拍那套西装。”
“哦,好。”
江慈本是蹲坐在一旁整理东西,然起身就要将屈阳带过去。屈阳不知为何神情闪躲,干笑两声后开口:“江小姐,誉哥在更衣室了,麻烦你去告诉他要先拍的那套衣服吧,我……我想起我还有事!”
屈阳瞬间匆匆忙忙跑开,江慈一下子迈不开步子。
“愣着干嘛?去啊。”艾利说。
江慈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只好大步向更衣室走去。
高誉一个人在更衣室里翻着衣服,那三套衣服已经被高誉找到,放在一旁。
高誉看见了江慈站在门口,他也不说话。
江慈搓了搓手,对高誉说:“西装那套,先拍。”
高誉也不看她,淡淡道:“知道。”
高誉作势要脱衣服,江慈一下就退了出去,替他把门关好。怎么要脱了也不说一声?
髙誉换完第一套西装,带上表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低低发出一声惊呼。
长臂微微一伸,露出手腕间奢华又内敛的机械手表。黑色的线条勾勒颀长的一双腿,曲线恰到好处。
他迈着长腿走到幕布前,头抬上三分,又露出他那要命的下颚线……实在太惊艳。
P&C主打手表,名号自然不如一些奢侈品牌大,但如今已经在香港市场打响名号,销量空前的好。
髙誉胜在年轻,璀璨系列主张低调奢华,而髙誉的气质正是如此,举手抬足之间都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拍摄格外的顺利。
因为现场禁止使用手机,所有的女同事都眼巴巴的盯着聚光灯下的那个男人,一个个都像陷入恋爱的少女,眼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罗必翘空了下来,走到江慈身边,抱怨:“整个摄影棚里的姑娘都太可怕了!”
他看了一眼江慈,又说:“我不是说你啊江助理,这摄影棚里就数你最淡定了,连李经理都跑到前面去看髙誉了。”
“是髙誉太耀眼了。”江慈由衷地说。
她虽然没冲在前头看髙誉,但也找了个较清楚能看到他人的位置来看他拍摄。
一副共换了六套衣服,手表拍了十五副。髙誉每一套一副换完,摄影师把照片传到笔记本电脑上,耐心的一张一张翻过去。
挑剔的摄影师连连赞叹,似乎每一张都很满意,还笑说:“这照片都不用修了!”
艾利也是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衣服穿在了最好的模特身上。
摄影师又折回去拍摄,江慈到凑到电脑前去看照片,灯光正好,打得髙誉的脸上棱角分明,最魅惑的还是下颚线。
江慈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下颚线,要不是摸一下显得太过挑…逗,江慈早就求着髙誉让她摸一下了。
拍摄太过顺利,中午十二点就把所有海报任务拍摄完成。
摄影棚里的人都开始收工,江慈要走之前去了趟厕所,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耳环不见了。
前不久和云欣一起逛街,两人一起看中的银耳环,云欣和江慈一人一对。
江慈出去找了找,她活动过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又想到了刚才去过更衣室给高誉送衣服……
江慈又来到更衣室,更衣室的门开着,江慈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耳环,不过是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江慈过去拿了起来就给自己带上,正想要离开,身后一阵脚步猛然停住。
“你在这里等我?”高誉犹豫开口,脸上的表情也不自在。
“我耳环掉在了这里。”江慈解释。
“猜到了。”高誉没有其他做声,江慈看了会儿高誉的背影,他居然又要准备脱衣服。
她的脸煞红,留下一句“我先出去”就要走,却是忽然手臂一紧,江慈向后一个踉跄,背重重的撞上了铁质的银色储物箱。高誉的左手紧紧抓着江慈的左手,两个人保持着一点距离。
高誉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终于,近得江慈能清晰的闻到高誉身上惯有的海地根草香水味道。
江慈正被高誉身上的香水迷得发怔,他笑得魅惑:“江慈,知道什么是刺激吗?”
他两手撑江慈两边,铁质的门发出激烈的叫唤,狭小的更衣室里让江慈觉得拥挤不堪,她尽量管住自己的呼吸不拍到他胸前:“高誉……”
外面人这么多,无论是谁进来都会误会,江慈伸手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你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好。”
“谁会像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跑我更衣室来?”
高誉就像一个妖精一样捉弄着江慈,见她头低得不能再低,高誉也跟着低下头去探她的表情。
这绝佳的角度只会让来人误会他们此刻正在浓情蜜意的接吻。
门口细碎的动静让江慈猛然推了高誉一把,他终于离开她稍远一些。
江慈望向门口的人,心想完了。
门口的奥奥嘴巴长得比江慈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