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只是抱着她的手仍旧没松开,很轻的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记:“你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江慈早就羞愧满面,她低声喃喃:“不然你为什么……”
“江慈,来江边就是想告诉你,我是清醒的,就算不清醒,这风也能把我吹得清醒。我希望你也是。我想说的话很简单,那年你问过我,我们会不会结婚,我回答过你,但是我今天不想再回答一遍了。”
感觉怀里的人有一点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他将他的外套包住她的手,继续拥着,才缓缓开口。
“现在要说的只有一句。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比你更合适的女朋友,所以,你要不要重新和我在一起?”
他问得试探,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江慈许久都没有说话,高誉不急,等着,总会等到想要的答案。
“你松开我吧,会被人拍到的。”江慈哑着嗓子开口。
“这么冷的天,谁还会像我这么傻来吹冷风?别扯开话题,我在等你回答我。”
江慈试图推开他:“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
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江慈其实很留恋,这样真实的怀抱,能摸到他西装的好材质,暖意是从指尖灌入心底的。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心中有触动,开心也是真的。可就是因为他把她带来了江边,冷风刺骨,这是高誉都温暖不了的真实的冷,她太清醒了。
因为自私她错过一次,至今都没有被原谅,如今让她怎么心软的答应?
哪怕她心中有一千个声音在说“好”。
“高誉,过去很多年了,我不喜欢你了。”
“这话骗骗我和别人就行了,别骗你自己。”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谁说我不信了?”他终于松开她,江慈如释重负。
高誉不恭地笑:“大不了追你一次好了,也让你尝尝被追的滋味。不过你放心,当然不会像你追我那样,那滋味可不好受。”
她的心里已经柔软的一塌糊涂,可是嘴上仍旧倔强,“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呢?”
“要我听你的可以啊,你先和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为什么重新在一起?你以前就不喜欢我,你现在也不会……”
江慈话没说完,高誉警觉地将她护住,“有闪光灯。”
“我都说了会有人拍!”
“我哪知道真有傻子!”
最后江慈要打车离开,高誉非不让她就这样走,江慈只能把车开回她的小区,而高誉坐在车里等司机过来开车。
江慈要下车之前,高誉忽然变得认真,声音淡淡的,说:“过年我会回北京,你要见我的话,我随时都会来找你。”
江慈想要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高誉已经先她一步说:“你再考虑看看好吗?我们回北京再说。”
江慈死咬着嘴唇,却没有察觉一丝痛意。她深深看了高誉一眼,看到了高誉眼里的无辜和渴求。
是啊,他是无辜的,当初一切的一切,主动的都是她。
他从来都是被动的。
如今江慈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份心意,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在他生命里销声匿迹七年,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慈真的要以为高誉是喜欢她。
可她也知道,不会的,高誉不会的。
她实在不想再去想什么理由,回到小公寓,江慈洗漱完就钻进房间,把灯全部打开,睁着眼躺在床上,把墙面的海报一张张的看过去。
他笑的,不笑的。
他开怀的,冷漠的。
这些年一撑不下去就看看他的脸,无尽的幻想他在身旁。
这些年很多事情都是江慈一个人在做,看似坚强,可是谁喜欢一个人吃饭,可谁喜欢一个人搬家,可是谁喜欢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
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他在身边的。
江慈望着抬眼就能看到的蔚蓝色海报,低低呢喃。
“高。誉。”
……
隔天是小年夜,也是上班的最后一天,Penn早上一来就给江慈和小曲发了一个实在的大红包,祝她们新年快乐。
好在工作是不错的,江慈欣慰的想。
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下午三点就可以下班,她正想去买些零食打发接下来的假期,没想到在下班前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她几乎要落泪。
戚和堂问:“我在S市,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江慈惊喜得不行,下了班就打车去了约定的餐厅,戚和堂已经坐在那里,朝她懒洋洋的挥手。
“你怎么来了?”
“特地来看你的,你信不信?”他把菜单递给江慈。
江慈没有看菜单,但却拿在手里,说:“你才不会好心到特地来看我。怎么样,你好吗,程程好吗?”
“我当然好。冯程好不好你不会自己问她?我怎么知道。”
戚和堂说话依然是一副谁听谁想扁的样子。
戚和堂路过S市都会来见见江慈,多数是在P&C楼下简单的寒暄。叫她出来吃饭还是头一次。
高中的时候,髙誉和江慈是一个班,戚和堂也是。
冯程不和他们一个班,但和江慈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彼此也很是熟悉。
江慈“嘁”了一声,继续追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戚和堂老实交代:“我现在在胜荣,你是不是得讨好讨好我?你们公司那谁,那个陈云欣?最近可一天到晚缠着我,说你们把髙誉弄到手了,让我们赶紧签合同。厉害啊江慈,你们旧情复燃了?我实在想不出髙誉做你们代言人的理由。”
“你胡说什么。”江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不好好留在北京留在上荣,来胜荣做什么?”
“我哥让我来的呗。上荣有他在,怕人家都对我太尊敬,就打发我来胜荣了。”
江慈与戚和堂做了三年同学,彼此家世都非常了解。
胜荣集团是全球领先的国际名表零售集团,业务发展主要以中高端消费品的组合性分销为主,其中最为代表性的就是名表销售,其次是珠宝、皮具。
P&C一直以来都想和胜荣合作,将P&C产出的高端表上架胜荣,无奈人家一直瞧不上。
胜荣仅仅是上荣在S市的分部,总部设在北京,戚家兄弟则是出了名的上荣公子爷,哥哥戚语堂,弟弟戚和堂,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迷倒学妹一大片。
想来上荣有他哥哥戚语堂端正的管理着,就把戚和堂打发到胜荣来了。
“真没想到。”江慈喝了一口凉水,放下杯子就翻起了菜单。
“你没想到的可多着,江慈,你不在北京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你错过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和你说起好。”
她翻页的手顿住,戚和堂继续说。
“我还知道高誉做你们公司代言人是为了你。”
他们约的是一家法国餐厅,菜单的注释只有英法两种语言,偏偏还是不带图案的那种。
江慈每天都和英文打交道,和Penn也是全英文交流,时不时还会和小曲用英文聊天。如今她已经熟练到看到英语单词就能生出中文意思来,菜单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却看得她心中升起了小火。
但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戚和堂的话她似没听见,只说:“前菜我想要火腿,你呢?前段时间总跟着我老板吃牛肉,今天想吃鸡肉。”
江慈叫来了侍者,把自己要点的一一告诉侍者,然后问对面的人,“你呢?”
戚和堂料到她会刻意回避他提到的人,看着她白了又红的脸,若不是餐厅的暖气开的不算高,他真要以为江慈是热红的。
和堂吃东西很挑,倒也同样和江慈点了鸡排吃,对江慈说:“吃鸡肉要配白葡萄酒。”于是向侍者要了白葡萄酒。
江慈有些期待:“我很久不喝酒了。”
“我以为你常常借酒消愁。”
“我又什么愁好消的,”江慈想了想,以为和堂说的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不是,”戚和堂坏笑起来,“我说的是相思之‘愁’。”
江慈的脸更红。她一紧张又是喝水又是咬嘴唇。
今天服务生先来倒的水还是柠檬水,江慈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念叨,怎么每家餐厅的水都是柠檬水。
她两口就把水喝完,顺了顺气息,说:“我思谁?思念你还是程程?我和程程总聊天,‘思’得还好,怎么,程程现在还是单身,你还是没有追到她?”
戚和堂大约没料到江慈把话一转就转到自己和冯程身上,便不敢再取笑江慈了。
他老老实实的和江慈话家常,谈到他在国内大学只读了半年,他的哥哥就从国外回来把他一起拖去加州念商学院,他是念得真难受,亲哥哥像亲爹一样盯着他上学,时不时检查他的各项成绩。
“那是真绝望啊,江慈,别看我哥之前在我们高中多么正人君子,我现在都替那些喜欢他的姑娘不值,丫的就是一变态!自己有老婆跟在身边在那里读书,把我拉去做电灯泡干什么?还不让我交外国的女朋友,你看他比我爹思想还传统!”
江慈见他哥哥次数很少,但风云学长的传说一直流传,冯程迷恋戚语堂更是到了痴狂的地步。
“你哥哥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戚和堂笑:“说到正题了,婚礼办在大年初一,我今天就是来邀请你参加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