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四月中。
路边的矮草绿绿油油,期间不规则地点缀着星星朵朵的粉、红、白、黄,更显色彩搭配得当。
远远望去,好似一副经过精心修饰的漂亮油画。
一只穿着花衣服的蝴蝶飞入画中,为此间静谧的风景增添了几抹动态的美丽。
蓦地,从杂草中钻出来一只野兔,它灵动的鼻子一边抖动,一边嗅闻着什么,长长的耳朵仿佛雷达探测器一般朝着不同的方向扭动着。
最终它的目标锁定了那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于是蹦跳着扑了过去,也不知是想驱赶闯入者,还是在迎接新朋友,
好一副春意盎然的美丽景象,新生的蓬勃气息让整个大地都遍布着希望。
突然,蝴蝶和野兔仿佛都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飞的飞,跑的跑,只留下扎根在此处的花花草草,颤抖着迎接着气流的动荡。
紧接着,一声火车汽笛的鸣叫从远处传来,只见沿着望不到尽头的铁轨上,从远而近呼啸着行驶过来一列长龙,裹挟着劲风,轰隆隆地咆哮而过。
这是一列目的地为上海的列车,机车头由红黑两色组成,是国民政府铁道部主持设计的“联盟”型蒸汽机车,由于此时国内没有生产此类火车头的能力,故而委托英国沃尔冈工厂生产。
由于列车再有几十分钟就要到达终点站,故而车厢里的乘客都有些躁动了起来。
熙攘声,吵闹声,小孩子的喊叫声伴随着火车的轰鸣此起彼伏。
一个看起来如教书先生般的男子,站起身来,要从货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腹中饥饿。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日本人,正在闭目养神,跟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男子伸手夠了够行李,发现刚刚能搭到边,不好用力。
没办法,他只能轻轻碰了碰坐在边上的日本人,想要让其朝里面动一下。
可是他的话还没出口,那个被他碰到的日本人便瞬间睁开了眼睛,紧锁眉头一脸愤怒地看着男子。
“干什么!”日本人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先生,你好,我想取下行李,麻烦你稍微让一让。”男子很客气地说到。
“哼,你取行李,为什么要我让,别耽误大爷休息,滚开。”日本人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不仅没有让开身体,反而叉开了双腿,让男子离行李更远了一步。
男子见状微微皱眉,可他却没有办法。
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关东军占领东北,跟着又逐渐派兵屯驻在北平、上海等诸多城市。
仅是上海的汇山码头到虹口公园一带的日租界,就驻防着四个日军大队。
而国民政府此时的态度又让人琢磨不清,以至于更加助长了小鬼子的嚣张气焰。
这也是眼前的日本人如此蛮横的原因。
所以,这位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男子根本惹不起眼前这两个日本人,即便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日本侨民。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行抻长了手臂,为了不碰到日本人,再次招来咒骂,他甚至用力地踮起了脚尖。
好不容易,他终于碰到了行李的边缘,那是一个四十厘米左右见方的箱体。
男子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屏住呼吸,以便可以借助这口气将另一只手臂也伸过去,辅助取下行李。
眼看着行李缓慢地滑进他的手中,这时,火车刚巧进入一个弯道,男子受到惯性的作用力,不禁向后倾斜,可手中的箱子却再没了力量的支撑,重重地砸在了坐在下面那个日本人的身上。
“哐!”
“啊,八嘎牙路,你这只笨猪,是想杀人么?”
日本人怒吼着,将身上的箱体重重地扔向男子。
男子本就站立不稳,更是被这一下打翻在地。
然而这样,依旧没有让日本人消气,他们反而觉得眼前的人好欺负,更是变本加厉,站起身来到男子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他只能微微抬起手臂格挡。
但面对两个壮硕敦实的日本人,他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没两下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流血。
这边的吵闹声惊醒了两个正在酣睡的青年,他们身着呢料中山装,头上戴着贝雷帽,看起来仪表不凡,只不过睡态并不斯文。
其中一人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脸上挂着被吵醒美梦的不满,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正见两个日本人在殴打一名男子。
“特么的。”他咒骂了一句,登时站起身来。
而身边的男子却一把将其拦住,然后朝着前方怒了努嘴。
此时,从列车的前方快步走来两个乘务警察,他们来到日本人身边,强行将两人拉开。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乘务警察问道。
日本人收住了拳头,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个人要对我行凶,用行李箱砸我。”
乘务警察皱了皱眉,用询问地目光看向了那名虚弱的男子。
男子此时被打的惨不忍睹,虚弱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火车转弯,我……没拿住。”
日本人见他承认了,更是自觉有理,“看,我没说错吧。”
乘务警察呼出一口气,“先生,他也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把他打成这样。”
日本人闻言一脸不悦,他冷哼一声,“连箱子都拿不住,东亚病夫真是名不虚传,在我大日本帝国,一言不合都可以公开决斗,我被他砸了,打他一顿不犯法吧。”
乘务警察咬了咬牙,“可这里是民国。”
日本人棱起眸子,凶恶地直视着乘务警察。
“我是日本侨民,受国际法律保护,你们敢把我怎么样,别说是打他一顿,就算是打死了他,一条人命,二十块大洋足矣,我赔他就是,现在,他没死,五块大洋就够了。”
说完,他从衣兜里掏出五块大洋,“哗啦”一声扔在了男子身上,随后一把推开乘务警察,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乘务警察咬了咬牙,却由于现阶段的敏感原因,没敢多说什么,只能任由行凶者离去。
这时,远处看热闹的男子轻声嘀咕了一句,“一条人命二十块大洋,这可是你定的价。”
话落,他嘴角缓缓勾起,现出一抹邪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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