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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义成和两名锦衣卫,经过了两天多的赶路,在三月初十的上午便已经看到山海关。
从山海关上所飘扬的旌旗来看,吴三桂率领的关宁精锐已经从宁远抵达了这里。
按照正常的思路。
吴三桂既然是明将,薛义成作为替朝廷带话的人,只需要进关把圣旨念了,然后拍拍屁股回北京就完事了。
原本薛义成也这么觉得的。
但问题是,圣上在来之前便强调,要他薛义成小心行事。
务必要活着回去。
这个意思令薛义成几个人揣摩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圣上对吴三桂不放心!
“吴大帅不可能这个时候造反吧,圣上恐怕是多虑了。”薛义成的手下马伏先说道。
薛义成带来的两个锦衣卫都是薛义成在神枢营当游击将军时的旧部,也是他特意调过来的,这样办起事来更称手一些。
望着那已经映入眼幕中的巍峨关隘,薛义成三个人并没有前去入关。
薛义成出于圣上对他的特殊叮嘱,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望山,你脑子好使点,你觉得吴三桂会不会反了?”
成望山正在给马匹喂食着马料,听到薛义成的话,想了想道。“平西伯的家属还在京城,咱觉得平西伯是不会反的。”
“就是……”马伏先跟着应道。“还是早些入关把圣上交代的事情办了,早些回去吧,这风餐露宿的,还是赶紧回京城复命为好。”
“但是……”成望山打断了马伏先的话,把马匹栓在了旁边的树上,继而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圣上的心思玲珑,绝不会空穴来风。”
“你们想想,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那些朝廷大员们,哪个不是威风的惯了,又可曾将圣上放在眼里,但现在呢?一个个被圣上治的服服帖帖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为啥?”
“因为圣上很会看人,摸得清那些大员们的底细。”
“圣上的识人之明,非常人可及,若是不听起劝,势必悔之晚矣。”
成望山低着头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他的话,也让薛义成和马伏先沉默了下来。
“但是,就算吴大帅反了,两国交战亦有不战来使一说,咱们只不过是替圣上代话的,吴大帅又如何会害咱们?”马伏先似乎还觉得成望山想的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成望山道。“若平西伯明着里反了朝廷咱们也没甚么好担心的,怕就怕平西伯暗里反了,那就没有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了。”
“老成,咱就觉得你实在太多心眼了,这个也担心,那个也担心,那好嘛,大不了到此为止,咱们直接打道回府,就说消息传过去了,免的多生事端。”
“伏先,休的胡言,圣上交代的事情,怎能糊弄,这可是欺君之罪!”薛义成皱着眉头,呵斥道。
马伏先缩了缩脑袋,陪了个笑脸。“哈,咱就说个笑而已,既然你们都怕这怕那,那这样好了,咱一个人过去传话,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只是到时候别嫉妒功劳都记咱头上了。”
“不。”成望山起了身,拍着马伏先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留人肯定要留的,去也肯定要有人去,若是去的人还能回来,那便是好事,倘若回不来了……”
成望山顿了顿了。“那就真应了圣上所说的……平西伯确实有反心!”
成望山的严肃,令薛义成二人都倍感压抑,而在这种压抑下,似乎只要进了山海关中就等于死亡。
“本将去吧,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若是晚间仍不见本将回来,便直接回京城禀报圣上。”
这个时候薛义成不得不站出来,接过这危险的任务。
但却被成望山制止了。“薛老大,你就别去了,圣上如此器重于你,正是平步青云,为国尽忠之际,又如何能折在这里,还是咱过去吧。”
“老成!”薛义成厉声道。“休的逞强。”
成望山苦笑了声。“即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咱们三人却也只有咱最合适,咱毕竟有儿子一女,香火不愁。”
只派一个人进关,这是成望山早就想好的,至于人选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薛义成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当今圣上的心腹,实在不宜涉险。
至于马伏先,年纪轻轻,又有妻子待孕在家,也不好就这么没了。
成望山觉得也只有他最合适入关,而最终,在据理力争下。
薛义成和马伏先终究是同意等在城外接应成望山。
而在安排妥当之后,成望山去了山海关,向守足表明了身份后,等到吴三桂的接见。
成望山很快见到了吴三桂,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手掌宽大,身材挺拔,作为一方悍将,吴三桂那一身军伍气息,绝非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成望山见过张庆臻,见过王先通,还有其他京营的高级将领,但没有一个人能吴三桂的威压感更强。
抛开为人品性上,吴三桂的军事能力,要比张庆臻和王先通之流强上许多。
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成望山毕竟是天使,哪怕吴三桂手握重兵,也不得不跪拜领旨。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见到吴三桂恭敬的领旨的样子,成望山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吴三桂在听到崇祯退位,太子登基的消息后,显然脸色微微一变。
当然,朱慈为了试探吴三桂,不可能不对吴三桂有所表示。
“平西伯吴三桂护国有功,进为一等平西侯,子孙世袭,加军阁元帅衔,钦哉!”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和其部将领旨谢恩。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在吴三桂接旨之后的一句话,却不得不让成望山警惕起来。
“天使自京师而来,只一人么?”
成望山脸色些许苍白,鼓着勇气道。“自然一人也。”
“天使远道而来,想必也伐了,还请好好歇息,待会本将会为天使设宴洗尘……”
“有劳平西侯了,然圣上之命怎敢托大,还是该早些回京复命,免的圣上挂怀为妥。”
“说的也是……”吴三桂微笑道,摸了摸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