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私下间说笑也就算了,若在朝堂之上,朝官还互相交头接耳边有些说不过去了。
剑道院立国三日之后,北秦朝堂之上便有了消息。
当下朝臣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脸上表情生动,不时传出一些低低地笑声,令作为大秦女皇帝的姜冰子看得直皱眉头。
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爱卿,对这剑道院立国新朝之事,可有何看法?孙卿几个在朝班之上,喜形于色,可是提到了什么趣事?不妨说给朕听听?”
被姜冰子称之为孙卿的为首几个朝官闻言,赶紧止住了笑意,立在原地,宣政大殿之上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孙卿整理了一下官袍,自朝官行列中走出,向姜冰子行礼道:“微臣不敢,微臣无意冒犯天威,只是听说这新朝有两个皇帝这等事,一时间觉得荒谬至极,因此才……”
“起来吧。”没等孙卿将话说完,姜冰子抬了抬手,示意孙卿起身,没兴趣听这朝官就新朝的双王制产生的看法。
虽然新朝双王登基之事,确实令人觉得啼笑皆非,但它毕竟已经算是一个朝廷,即使是北秦不承认。
姜冰子更关注的是那双王之中,有一位是自己的哥哥——姜扶苏。
他亦是大秦皇族血脉,就男女身份而言,他比自己更明显适合继承大秦帝国,是比自己还要正统的大秦帝国皇位继承者。
在姜冰子的朝班中,甚至到现在也有一部分姜扶苏的支持者,可想而知,当他一旦于新朝登基称帝之后,会在天下间引动一股怎样的能量。
凭借自己那位兄长的城府与心机手腕,姜冰子很难相信他是新朝的傀儡皇帝这样的说法,姜扶苏一定会做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的。
便说当下,他就有了号召天下豪雄讨伐北秦的名义,也有了这份实力。只要自己尚在大秦皇位之上,这个名义姜扶苏便不可能失去。
谁让自己是个女儿身呢……
“如今剑道院乱臣贼子,已于我大秦南部立国,诸卿对此难道都不担心么?”
“你等也该知晓,那两位伪皇帝之中,乃有一位是我那个被黜落为庶人的兄长……有他在新朝称帝,必能引得天下豪雄相投,剑院势力便会越加膨胀。”
“如今边境三十万贼匪已令我北秦难以支撑,若这三十万膨胀为六十万,朕倒是很想知道,诸卿有何妙计予我?”
姜冰子话音落地,下首的孙卿便接话道:“陛下,在臣下看来,这新朝不过是一个纸糊的王朝罢了,还行甚么双皇之制,以期破除旧制樊笼,呵呵,简直可笑至极!”
“便是他们这等随便的态度,天下英雄也该知道新朝不是一个好去处!”
“天子乃上苍血脉,受命于天,古往今来唯独一人也,此乃祖宗礼法,若有谁破除这等礼法,便是无君无父之人,受天下唾弃!我看,这新朝距离破灭亦不远矣。”另一个礼部官员也张口说话了。
“臣下亦是如此认为……”
“陛下不必思虑过甚,新朝,呵呵,土鸡瓦狗耳……”
朝官中,有半数人转变了视剑道院为大敌的念头,他们言语之中充斥着对这个由剑道院建立的王朝的轻蔑,表情傲慢,仿佛新朝做出了两帝同时登基的事情,便是逆了天道,不日就会有陨星坠落,将新朝皇族尽数砸死一般。
这些人面上的表情,姜冰子看在眼里,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倘若剑道院那边知晓,他们的作为令北秦朝官兴起了一阵盲目自大、傲慢骄狂之风,反而间接帮助了他们剑道院,也不知道林青穹父子会作何想法。
想必也是哈哈大笑,恨不得北秦朝臣们盲目自大的人更多一些才好吧……
“住口!你等鼠目寸光之辈!”
正当朝堂群臣哄然大笑之际,一位头发花白,留有长须、高冠博带的大臣站了出来,颤抖着手指,气咻咻地指着那些笑声嘎然而之的臣子们,怒斥道:“若我大秦国祚崩殂,我看其中有大部分原因都该落在你等短视之辈头上!”
他这几句怒斥之语说完之后,也不等这些人与他反驳,向姜冰子跪拜道:“陛下,新朝已立,其中一位皇帝更是姜扶苏,臣曾教导过尚还未大秦皇子的姜扶苏,甚至此人心性歹毒,城府极深。
如今他在我大秦南地登基称帝,必然要以大秦皇嗣血脉正统自居,以此身份,必能召来天下鼠目寸光之辈竞相投靠,再加诸……陛下您的身份特殊,女儿之身,届时,只要姜扶苏抓着您的女儿身份不放,以此写一篇檄文,讨伐我北秦。
到了那时,天下风向极有可能转变,我等大秦正统,亦会被打压成为不正统,百姓愚昧,不知其中门道,只会盲目趋从所谓大势。
如此一来,剑道院便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对我大秦正统成逆转之势。
陛下,大秦已岌岌可危啊!”
老臣谈吐言辞锋锐无比,一针见血!
姜冰子愣了愣,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之感,有此肱骨重臣在大秦朝堂之中,怎么不可以期望一下帝国全境收归朝堂的时日?
她见到底下那些个朝臣还要揪住老臣子言语中的不当之处加以反驳,立刻冷喝一声:“且住!你等莫要再行口舌之争!”
这些个臣子尽擅长抓住别人言辞不恰当之处,加以恶意揣摩,之后羞辱别人,引得别人与他抗辩,不断胡搅蛮缠,将双方的思维拉到一个平衡的地步,再以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别人。
除了惩口舌之利外,这些个臣子没有太大用处,他们只是朝堂真正贤臣的陪衬罢了!
“爱卿以为,值此情形,计将安出?”
姜冰子以一句话表明了自己对老臣子的支持态度,其他朝臣自然也不敢在底下碎嘴。
前些日子,那几个被赐白绫而死的朝臣尸体还在宫门外挂着呢,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触女帝的霉头,就连那些支持姜扶苏的臣子,也只敢微微提出一点自己的建议,再多了他们就不敢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