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么远,即便是鬼苍部首领再怎么耳力惊人,也不可能从这么多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出攀蓄的声音。
攀蓄不与任何一个人说话,口中不发出声音是有原因的。
要按照弼老所说的,在黄昏时候,大喊一声素苍部首领在此,他若是早早地发出声音,与人交谈,万一到后面进行计划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岂不是不妙。
被他拽住胳膊的那名武者眼神一凛,看着那人莫名其妙地揪着自己,张着嘴却不发出声音,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个哑巴?他想告诉我什么?
接着便想挣脱攀蓄的手掌,但是对方看着精神不正常,但是手劲着实很大,武者猛地甩动肩膀都没能从对方手中把胳膊挣脱出去,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忌惮。
攀蓄给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担心,就这样拽着武者往前走了一段路,也不抬头看鬼苍部首领那边的动静了,一直到武者都要失去耐心,要与攀蓄大打出手的时候,攀蓄才松开对方的手,悄然隐入人群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武者挠了挠头,觉得那人莫名其妙,他四下扫了扫,却没有发现刚才那人的任何一丝痕迹,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早听说殷陵山闹鬼,刚才那人不会就是殷陵山的鬼吧……
这个念头可把武者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后,向山下看了看,心中涌出一股悲凉之感。
想到自己从一个小部族中千里迢迢赶来殷陵,为寻到机缘,成就绝世高手,哪料到半路就被殷陵山上的鬼盯上了,再往前走估计也落不了什么好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他不由得悲从中来,眼角挤出了两滴泪水。
好不容易收拾心情,继续往山上走,武者就再一次地遇到了已经被他看作是鬼的攀蓄。
这次攀蓄依旧是抓着武者的肩膀,张着嘴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原本在武者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滑稽的攀蓄,此时在他眼中,攀蓄做出这种动作,已经是分外诡异,恐怖,可能就是鬼魂索命的象征。
心理顿时再一次崩溃,眼泪就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一边哭还一边朝攀蓄道:“鬼爷爷,龟爷爷,您别折磨我了成么?我这就下山还不行吗?你说这山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人你都不找,尽找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找那几个掌教,怎么不去找赵策?难道你们这些鬼也欺软怕硬吗?”
武者的话让攀蓄愣住了。
他只是为了躲避鬼苍部首领愈来愈频繁地看向自己所在方位的目光,才找了武者搭伙,这武者一见到自己就说鬼啊鬼啊什么的,这都哪跟哪?
攀蓄没有料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给武者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那武者已经趁攀蓄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踉踉跄跄地下山去了,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大喊:苍天不公呐!引起许多武者侧目。
直到武者消失在攀蓄的视线中,攀蓄也没搞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想,攀蓄收拾心情重新上路了。
可是他在别人身上上演的桥段,却在不一会儿后,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距离半山腰不远的地方,山道折转的位置,攀蓄和大多数武者一样,在这里停顿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歇脚,不远处的一堆枯骨被他一脚踢飞,这玩意看着晦气。
他从包袱中取出那一叠面饼,仔细数了数还有几张:“一、二、三……”
而后心满意足,准备将之放回包袱中。
攀蓄很小的时候,部族的生活很穷,他经常吃不饱饭,那个时候爷爷便会偶尔在他外出狩猎的时候,在他包袱里放几张自己家烤的面饼,怕他饿着。
攀蓄一直很怕饿,在其记忆里,面饼这种东西,最能充饥,几张面饼在他眼里,价值不比几块金银低上多少。
就在攀蓄要把面饼放进包袱内的时候,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掌猝然出现在攀蓄眼前,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一摞面饼便抓了回去!
攀蓄最难容忍别人抢夺他的食物,见此情景,登时大怒,猛地抬头,瞪向抢夺自己面饼的不速之客,瞳仁都要立起来了。
他周身真力流转,已经处在爆发边缘。
那人宽额长眉,颧骨凸出,眼眶内陷,看起来阴森森的,见攀蓄拿眼瞪他,咧嘴狰狞一笑:“小子,吃你一张饼没什么的,这可比要你一条命划算多了。”
说着,另一只手掌伸出来,拍了拍攀蓄的肩膀。
咚……咚……咚……
那人的手掌一拍在攀蓄身上,攀蓄便感觉天地气机在自己耳边炸雷般轰鸣,连带着体内时刻保持运转的真力都出现了混乱迹象!
他顿时心中震惊,知道自己被了不得的高手盯上了,不敢造次,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一张面饼与自家的性命比起来,当然是后者重要,他犯不着因此与一位已经达到三轮巅顶境界的武者相争,被对方毙杀。
“小子倒是识相。”
宽额武者嘿嘿一笑,扒拉了一下攀蓄的身体,攀蓄的身体便不受控制,从石头上挪开了屁股,坐在石头另一边,宽额武者一点也不认生,一屁股坐在了攀蓄旁边。
攀蓄心中恼怒不已,这都是什么事,难道是因为自己搭讪武者太多,到现在给自己召来了报应?
宽额武者慢吞吞地吃着面饼,偶尔眼角余光还会往一个方向看看。
攀蓄顺着对方的目光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顿时看到鬼苍部首领坐在一块巨石上,闭目养神。
攀蓄心中狂跳,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不过这个念头,眼下还无法确认,攀蓄还得按捺住了。
正在攀蓄胡思乱想的时候,宽额武者开口说话了:“小子,别往那边看,小心被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注意到。某跟踪你很久了,你是一个人来探索殷陵山对吧?”
随后也不待攀蓄回答什么:“看你逮住一个武者,就意欲与对方搭伙结伴的样子,看来是知道这殷陵山凶险了,知道自己一个人怕是得不到此中机缘,所以想要寻求同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