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宜出奇兵,孤命你于今夜夜半,领一支精骑,悄然前往大定城剑道院,与之联合,奔袭数十里,至上京南城门。
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等暗中入城之后,潜伏起来,待第二日城外喊杀声起,立刻暴起,将城中局势绞成一团,里应外合,上京城不攻自破!
切记,剑士于空中纵横之能,非寻常武卒所能比拟,你必需与剑道院合作,而并非两位诸侯之中军队。
此计如若走漏风声,你之首功便将被他人轻易摘去,好自为之。”
夜半,镇海军统领左沧带着一支精骑,悄然自镇海军营盘一侧离开,往大定城剑道院而去。
这支人数只有数百的骑兵,动作都轻手轻脚的,难以被人发现。
但是已经起了疑心的连山侯还是发现了这支在夜色中赶往大定城的骑军。
他不动声色的派出几名斥候,远远呆在骑军之后。
这几个斥候在半道就被一个瞎子与一个侏儒杀了,埋入坑中。
连山侯愈来愈多发现二皇子手中军队举止异常,便也愈来愈对其与肃川侯起了疑心。
他的精神到了一个非常紧绷的状态。
就在镇海军精骑出发不久之后,肃川侯与连山侯营盘接近之处,两个士卒厮打在了一起。
“小瘪三,喝醉了不长眼睛是吧?尿尿敢尿在爷爷脸上,看我今日不弄死你!”
身着肃川侯麾下盔甲的士卒愤怒的吼着,一拳砸在了那个裤子还没提起来的士卒眼眶上。
这一拳立刻令那名连山侯的士卒愤怒了。
他明明就在营地旁边撒尿,怎么可能尿到对方脸上,分别是那人胡搅蛮缠,借机寻衅。
老子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这般想着,连山侯麾下士卒怒吼了一声,立刻砸出一拳回应对方。
二者的殴斗很快引来了周围士卒的注意,他们走上前来,想要将这两个醉汉拉开。
但是,还未曾真的将二人分开,那名肃川侯麾下士卒猛然自怀中掏出一柄匕首,狠狠刺入了连山侯麾下士卒胸膛之中!
噗!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周遭围拢上来的士卒,眼睁睁见到这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立刻吵嚷起来!
“谁杀的人?出来!”
“嘿,你们东川军素来有盗匪集团之称,眼下看我们洪峰军不爽,戕害我同袍兄弟,还贼喊捉贼起来了?”
“弟兄们,给我上,打死这一帮狗娘养的!”
混乱之中,竟无一人看到那名肃川军麾下士卒掏出匕首刺破另一名士卒的胸膛!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点一点从推推搡搡的士卒之中退了出来。
在这后退的间隙之中,又有三名士卒被他拧断脖颈,一命呜呼!
军队与军队之间,发生殴斗,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若弄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尤其眼下这两只军队的盟友关系并不牢靠,在这种基础上,自家兄弟被对方捅死了一个,立刻便激起了一场大风暴!
此时早已有士卒连滚带爬跑去通禀自家将主。
但是等连山侯与肃川侯来到此间之时,事情已然无法收场!
已经有十数个人在这场殴斗之中失去性命!
这已经足以计入军队战损!
连山侯阴着一张脸,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士卒所穿盔甲,立刻计算出自己麾下士卒的尸体,比肃川侯手下士卒尸体足足多了八个!
对方下手可是真狠呐……
连山侯咬牙切齿,没有看对面的肃川侯一眼,转过头,看着刚才殴斗,此时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着脑袋不敢看自己的麾下士卒们。
心头有些恼怒,亦有些心疼。
他盯着一个个子略微高一些的士卒,道:“这是怎么会是,你说来听听。”
那士卒听到自家侯爷发话,声音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震怒,胆子一壮,心头怒火与憋屈也跟着涌了上来。
他单膝跪地,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见到之事情说了出来。
倒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正因为他觉得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真相,语气之中也带着些怒火,令他口中吐出的话,反而真实性更强。
听完手下士卒的汇报之后,本就心头惊疑的连山侯,顿时觉得自己的诸多猜想已经距离事实真相八九不离十。
他看着肃川侯那张獐头鼠目的脸孔,只觉心头愤恨之意更加浓重,皮笑肉不笑道:“肃川侯,寡人这边,可没有身高接近二十多尺那般的壮汉充作士卒,又是如何尿尿尿到你家士卒脸上的?”
“哪怕是真的尿到你家士卒脸上,教训一顿也就是了,为何要伤他性命!”
“而且,我麾下士卒尸体之上,尽都有匕首刺穿之伤口,一击毙命!寻常斗殴,竟用得着动用兵器了?”
“你怕不是早已经准备好,要算计寡人了吧!”
他言语一句比一句激烈,聚拢在其周围的麾下士卒闻言,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整个连山侯营盘轰然开始运转。
一个个士兵顶盔掼甲,提着兵器聚集在连山侯身后,列成了军阵。
肃川侯还一言未发,气氛便陡然剑拔弩张!
此时,肃川侯若不能将此事冷静处理下来,必然会令两军刚刚缔结的约定成为一张废纸!
比这更为严重的,便是连山侯极有可能在日后对自家军队多番算计。
至于对方在此时出兵,与自家军队分个高下这等事,肃川侯倒是觉得不可能会发生。
位列诸侯,就算智谋再少,也总是有的。
他不相信连山侯会如此不理智,要率军冲击自己的营盘。
而连山侯,也确实没有那样的念头。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理智也仅仅只能守住这唯一的底线了。
肃川侯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侯爷莫急,此事寡人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话之间,目光看向自己这边,刚才参与殴斗的士卒,冷声道:“刚才气焰如此嚣张,此时怎么不说话了?你,过来,把事情给寡人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肃川侯这般作态,连山侯心头冷笑。
还不是要偏袒自家士卒,不然何须再问,事实本就是刚才自己手下讲的那般!
今日谋害我手下武卒之仇,日后必然奉还!
“侯爷,先前属下等人也不清楚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只看到自家兄弟在与对方殴打,对面的人已经冲了上来,欲要将咱们兄弟围起来胖揍一顿。
属下一看,自然不能忍受对面这么欺负咱家兄弟,就和其他人一起冲了上去。”
那个被肃川侯叫出来的士卒眼眶发黑,刚才想必被连山侯手下士卒砸了一拳,他此时心头有怨气,又见侯爷如此不重视自己这些手下兄弟,说话之间,忍不住将重要的信息遮掩掉,净扯一些对自己这边有利的。
东川军确实是土匪出身。
这种流氓习性已经伴随他们太多岁月,难以抹除。
但是东川军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们是匪徒。
“而且,他们还侮辱咱们兄弟,说属下等是一群土匪盗贼,乌合之众!”
说到这句话时,士卒捂着眼睛,咬牙切齿,不死作伪。
肃川侯皱了皱眉头。
眼下不论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从当下两方的叙述来看,极有可能真的是自家士卒做事太过。
自家士卒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他现在要思考的,便是如何给连山侯一个满意的答复。
“呵,便就是如此说,难道就是你等携利器杀害友军的理由了?”
连山侯语气冰冷,直接向那名刚刚说话的士卒问罪!
间接之间,也表达出一种:我也认为东川军是匪徒集团,这样的意思。
那黑眼眶的士卒顿时更加愤怒。
东川军也在此时被激起了更强烈的怒火。
刚刚平息一些的气氛,再度紧张!
肃川侯一挥手,刚要说些什么,耳朵突然一动。
脸色大变!
“敌,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