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圆!
白发少年一个马步稳稳扎在地面上,长戈随着腰肢扭动,划成一个圆形,血气如泼墨,周遭武卒在这一招之下,不得不撤步后退!
借着敌手撤步后退的这个机会,赵策向前跨出三步,一把拽住了那个转身想要逃跑的曹图后颈衣领,将他整个人单臂提了起来!
“杀!”
第一个回合因准备不足,心头轻视对手的七海军,眼见得敌人瞬间抓住了曹图,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
根本不需要横海侯再下达什么命令!
他们立刻重新组成双剑轮军阵,围着赵策猛然绞杀起来!
少年眼神冰冷,心头略微计算了一下这个双剑轮军阵的排兵薄弱点,而后侧身闪过一排利剑刺杀,步子迈开,再次一跃而起!
在他跃起的这个瞬间,军阵之中所有长剑尽数指向天空,凌厉剑意几欲刺破苍天!
此时初秋,天地间却温度骤降如凛冬!
水汽翻滚,化作一根根寒冰之锥,覆盖于军阵之上,使之看上去便如同一头披着尖锐铠甲的乌龟。
一旦赵策向下落,必须要首先面对那些寒光森森的冰锥!
战阵转换只在瞬息之间,赵策心头尽管不慌不忙,也对七海军的实力暗暗惊讶!
他不由自主地对比了一下七海军与骁骑龙军。
结果发现二者没有任何可比性,七海军相较于骁骑龙军强大了不止一个层级!
重戈在半空之中划出一抹血光!
以挑灯之势扬起,而后迅速承接‘一线天’之枪式。
大戈之上隐有血气盘绕,生出犄角。
轰隆!
直接砸在了冰锥之下,最为薄弱地那一个点!
咔咔嚓嚓!
以自身真力牵引天气元气化作的冰锥顿时碎裂,在半空之中崩散为虚无元气,整个冰锥之阵裂开了一道口子!
少年手中重戈直接钉死了豁口显露出来之后,那名显得慌乱异常的士卒!
借助对方死亡留下来的空位,赵策突入军阵之中!
重戈一扫,卷起大片血雨!
肩上猛虎张开血盆大口,长啸一声!
吼!
潜藏于赵策神念轮之中的数千英灵,随着这一声吼显化于青天白日之中!
万丈阳光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铠甲,就连已经残破的军旗都在阳光之下重新焕发生机!
军人,永远只为荣耀与战争,家国与百姓服务!
他们的热血在遭遇到敌人之后才会肆意燃烧!
而现在,正是他们爆发出强大战斗力的最好时机!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千军万马踏碎冰河,朝着一个个七海军士卒扑杀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令七海军整个被打懵了,顷刻之间,一小半七海军武卒死在英魂手中!
地上尸骨累累!
若从前横海侯只闻赵策之名,未见其人,不能测度其真实实力的话。
眼下,他已经能算计出赵策武道之境界大概水准。
这一声虎吼召唤出来的英魂军团,是修炼了何等武道武学?
简直超出了武者的认知!
单单凭借这一手,赵策便足以成为横海侯生平大敌!
横于膝前的细剑无须任何人驱使,自动出鞘,刺破车厢,在半空之中划出一朵朵桃花飞过的轨迹,绕向与敌拼杀的赵策后心!
这一式御剑术全无真气波动出现,更无真力丝线牵引,只凭借横海侯自身的感知,硬生生拖出,却恰到好处地穿插到了战场之中!
此时八名武卒拖着赵策的招式,他想要转身迎接那一柄细剑十分困难!
“杀!”
八名武卒长剑封向赵策周身要害!
叶都护看得眉头一跳,赵策此时所处局面,便换做是久经沙场的他陷入其中,也颇感棘手,更兼有横海侯背地里偷袭的招数。
他微微抬起了脚。
“我家师父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用你帮忙。”
站在叶都护身后的江映雪瞥见了对方动作,骄傲地说了一句。
场中局势一如她所料想一般。
刹那之间,无解之局产生变化!
赵策重戈插入地面之中,提着肥胖的曹图,整个人如同撑竹竿一般被重戈本身的弹性撑了起来,后背仅仅被横海侯刺杀而来的一剑划破皮肤,便再也没有受到任何其他伤害!
而那八名士卒则在此时尽遭了秧。
悬于半空之中的赵策一脚一个,将他们的颈骨尽数踢断,扫过一圈之后,八个武卒口鼻溢血而死!
少年冰冷地眼神投向那一驾马车。
手中吓得昏厥过去的曹图被他扔上了天空!
少年平身下落,那柄细剑不依不饶地划向他的脖颈,被他一戈挡开,而后重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朝天一戳。
直接将曹图胸口戳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曹图,死。
曹图的死令倒向横海侯一方的谏员们都慌了。
他们原本见到赵策抓住曹图之后,没有直接下手将之杀死,终究还是忌惮横海侯的实力,心情还略微有些放松的。
而刚刚下这样一个定论不久,曹图就被赵策一枪戳死了!
而且似乎是因为侯爷激怒了那少年,因而他才会直接举戈戳死曹图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是不是该离横海侯的车驾远一些,免得被那少年当作下一个目标,一戈扎死。
那些谏员们悄悄往后退了退。
他们本就是墙头草,没有胆色之辈,考量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先保证自己性命安全之后。
若既得利益必性命还会贵重,他们或许会冒险,但是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横海侯的七海军明显阻挡不了那少年,他们原以为可以得到的那些利益,也在这个时候变得遥不可及了起来。
万一侯爷也被那人一戈戳死了呢……
眼见赵策在细剑骚扰之下,又直接捅穿了一名士卒的胸膛,这个念头便不可抑制地从谏员们脑袋中冒了出来。
少年所向披靡,没准儿,侯爷真的会被他一枪戳死了啊……
“鼠辈,要战便战,躲在马车里缩头露尾,是自觉身为诸侯,与我这没名姓的对战辱没了你的英名,还是根本没那个胆色与我一战?”
赵策一步一步走向横海侯的马车,沿途所有企图阻拦他的七海军武卒,尽被一戈戳死。
鲜血在戈刃上流淌,在地上滴成一条血线。
少年拖着重戈,白发飞扬,青面獠牙的面具更衬托得他宛若凶神。
“你一个草莽武夫,有甚资格令孤与你对战?”横海侯愈愤怒,声音便愈冰冷,“今日纵使我麾下士卒尽皆死于你手,你也赢不了。”
“武夫终究只是武夫而已。”
“孤于城外已经设下七海一支整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摧毁城墙,破城而入,此时,你觉得你还是赢了吗?”
一支整军!
这个消息令百姓们沸腾了,恐慌,绝望的情绪在他们之中蔓延,接下来,赵策取得再精彩的战果,恐怕也引不起这些处在兵锋所指下的百姓们的兴趣了。
大军压城之下,每一个平民都会恢复到最初极其弱小的状态。
以现下白羽军与城防军联合,也无法迎击横海侯的一支七海军整军啊……
而且,他们只要摧毁一面城墙,便会有其余军队潮涌而来,威凌城免不了被瓜分之局!
“厚颜无耻,胆小如鼠还要为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这七海军犹如一堆瓷器,一敲便碎,整军又有什么用?”
赵策冷笑,似乎浑然不知七海军战力之强横一般。
他就是要在此处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卖一个关子,让横海侯心中陶然,而后面对更深的绝望。
“原以为君上赐封的骁骑龙军统帅该是个无双将才,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莽汉而已。”
听到赵策的话,横海侯笑出了声,他被少年‘不以为然’的轻蔑话语逗乐了。
“你此时向我跪下来,磕头请罪,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回去熟读兵书,三年之后,说不得会知道领兵打仗,攻城略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脸皮确实厚到了一定程度。”
长戈拖地,周遭七海军士卒没有一人敢于靠近此时的少年。
身上的红线隐隐发亮:“大秦九侯自开国之后,传袭至今,还未听过有哪一位诸侯陨落的,你今日可能会是第一个。”
“狂妄。”横海侯轻轻说话,“以你如今看来,不过三轮中期的武道境界,想要撼动孤,还差太多。”
“更何况,将军刺杀诸侯,等同谋反!”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赵策咧开嘴,声音透过金属面具,带出冰冷质感,“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村夫,今日看你项上头颅好玩,借来玩一玩而已。”
场中局势此时已经完全倾斜到了赵策这边。
此时横海侯再与赵策逞些口舌之利也无太大用处,他朝车夫轻描淡写道:“驾马,出城。”
马夫领命,立刻驱赶马匹,调转马头,换个方向朝城外奔行,沿途士卒、百姓纷纷退避。
来去自如,横行无忌!
即使一旦出城之后,对方立刻就能联结麾下军队,对威凌城强行发起冲击,他们也无能无力!
谁敢阻拦一位位高权重的大秦诸侯!
谁能割下一个三轮顶峰,即将跨入四轮境界的强者头颅?
满城灰败,愁云惨雾在每个人脸上集聚。
鬼面少年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那一驾庞大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轻轻笑了笑,朝后挥了挥手,打一个响亮的呼哨。
“马来!”
一匹墨色战马从角落中奔腾而出,少年提着重戈翻身上马,沿着横海侯走过的街道驰骋而去!
一骑绝尘!
“为将军送行!”
叶都护在此时突然高喝出声,右手锤击左胸盔甲,一共三下。
咚咚咚!
身后白羽军士卒,城防守军尽皆行此军礼。
拳头与铠甲碰撞之声顿如战鼓擂响!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叶都护。
这一个军礼自白羽军建军之初便存在流传至今,数十年来,仅在今天出现过一次!
它代表着迎接白羽军真正的主人,威凌城永远的城主归来!
所有的威凌城百姓都讳莫如深,永远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白起。
他们都是那些谣传被白起‘坑杀’的十七万降卒之后!
凡白起之后,无论男女,无论后代尊卑,入威凌城即为威凌城城主,祖宗家法,不可违逆!
难道这少年是战神的后人?
一座民房低矮屋脊上,老人卖力地撕着烧鸡鸡腿,吃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