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昨天你处在多么危险的状态之中？嚯，若非老夫我施展武道，拨乱反正，此时你已经堕入魔道，成为一个被天地抛弃的武者了！”
喧嚣街道之上，赵策大步往前走，身后白起咋咋呼呼的，吹嘘着自己的功劳：“我耗费了如此多的心思搭救你，没想到你睡醒之后居然不感激老汉，还要怪我花了你几两银子？”
“我并不在意花出去的银子。”赵策摇了摇头，“只是眼下没了银子，便没有钱财可以投宿客栈，难道你我二人晚上要睡大街么？”
“睡大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天地为席被，以明月为佐酒小食，倒也是惬意得很。”
白起砸吧了一下嘴巴，陶醉在自己勾勒的意境当中。
赵策冷呵一声，道：“以当下你我二人之身家，一坛最便宜的米酒可也是买不起的，还想以月佐酒，老伯难道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钱财终究身外之物，少年人要看得开一些。”白起絮絮叨叨地说话道，“而且，你与那斐家小主人如今也是关系匪浅，知根知底了，若真没有钱买酒喝，问他讨要一两枚家徽，不就什么都有了吗？你俩可是同床共枕过的……”
“老伯休说此言！”
赵策一张脸孔顿时涨红，怒声道。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被别人在这等事情上指指点点，都会难以忍受。
“怕什么，要知道你两人如今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起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策皱起了眉头，侧头看向老头儿，沉声道：“此话怎讲？”
同样的疑问，亦发生在威凌城一处府邸之内。
紫袍武者鼻青脸肿地跪在斐伯牙面前。
但是挨这一顿痛揍却没有令他心头产生一点怨气，反而还略微带着一些欢喜。
将主比从前要多出许多‘人’味来，若是从前自己带着士卒们大醉一场，少不了要被将主一刀割掉几颗头颅，以儆效尤。
然而这次将主却只是将自己胖揍了一顿，令骑士训练加重，仅此而已。
看来果如那老丈所说，将主与那少年在无形之中缔结了【性灵共通-生死契约】啊……
幸好自己没有对那少年痛下杀手，不然将主此时恐怕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只是自己若再见到那少年，该怎样称呼，莫非也要叫一声小主人？
“那老头当真是如此说的？”
斐伯牙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只是心头却总有一丝怪异感觉挥之不去。
他垂下眼帘，看着地上跪着的紫袍武者，如此说道。
“句句属实。”紫袍武者不敢蒙骗自家将主一分一毫，沉声回道，“那老丈说将主与那位少年武者在一种幻境之中完成了记忆交换，两人之间的武道意志产生不可分割的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那少年突然死掉，将主也会……”
“世间竟有这等事。”
斐伯牙面无表情地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紫袍武者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斐伯牙回身坐在椅子上，坐姿放松。
“那老丈还说他请我等吃酒，银钱怕是不够了，想请我告知将主您，今日务必给他们送过去一些金银，不然他就要把那少年痛打一顿。”
愈说紫袍武者便愈觉得堂中气氛变得古怪。
这老头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即便将主与那少年缔结了生死契约，同生共死，但老头真把少年殴打一顿，莫非自家将主也会受到什么伤害？
应该不会的……
紫袍武者这样想着，顿时为自己不经大脑思考吐出来的话语懊悔万分。
“嗯。”
斐伯牙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眸子，修长的指节敲着椅子扶手，片刻之后缓缓道：“那老头武道修为非常恐怖，即使以我之感知，也不能探测出其深浅。他若一个失手将那少年打死，本将岂不也要跟着送命？”
“正是，正是。”紫袍武者唯唯诺诺道。
“本将性命贵重，怎么能跟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相提并论。”斐伯牙说话慢条斯理的，似乎在斟酌措辞，“也罢，你立刻去换一万两银子去给他们送过去。”
“是。”紫袍武者躬身应命，转身就要离开，去办将主交待的事情。
“等等。”斐伯牙叫住了紫袍武者，“一万两够么？”
……
“真是如此，于我有什么影响？”
赵策与白起在路边坐着，他皱着眉头向白起问道。
“没什么影响，他死你也死而已。”白起随口回答着赵策的问题。
“不过你的屠虎术与其之鬼神刀有共通之处，倒是有些相互砥砺之作用，以你之精纯杀意磨砺对方心头邪诡嗜杀之念，以其之邪念打磨你心中猛虎。”
老头儿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
“若能帮助他化解掉心中难以控制的杀欲，到也是好事一桩。”赵策点了点头。
“若不是老夫出手，你此时也多半会化作一个嗜杀魔头了。”白起轻蔑地瞥了少年一眼，撇嘴说话道，“修炼屠虎之术，最重要的反而不是炼心如虎，炼出一颗杀心来，而是制怒。”
“这墨家三大刑具穿戴在身习惯了，带给你的痛苦也会跟着让你察觉不到，但是一旦处于压抑的战斗场面之中，它们便会悄然涌动出来，折磨你的心智，若一个不小心被其所控制，难以驾驭心头怒火杀机，就难逃入魔之局。”
白起轻轻叹息一声，扯了扯赵策衣甲之上的那些红色丝线：“这样的鲜红色，可都是人命堆叠出来的啊。”
“你说这三大刑具，到了能够去除掉的时候，自然便会自动脱落，难道要令我将此术修炼到大成身上这些刑具才会脱落么？屠虎之术毕竟是与屠龙术齐名的世间三奇术之一。”
赵策脸色为难，不说身上这一身红线衣甲，单单是头颅上顶着的这个牢笼，便让他觉得非常不方便。
“到你真正掌握了炼心如虎，张目杀人的境界，头上的禁念笼自然会跟着脱落，至于这一身束甲何时能取出，我也说不准。肚子里的杀心丹会在屠虎术大成之后，在你身体之内化开，也不用想着取出来了。”
白起大大咧咧地回答着，目光在街道上四顾，偶然看到一个紫袍武者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之时，眼睛一亮，喜道：“终于来了。”
“这边，这边！”
老头用力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