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行事如此张扬高调,难道不怕有一天跌落下来尸骨无存吗?”
如同被一股黑色洪流包裹着的赵策身边,两个武卒正按着剑道院主事‘厉端’的肩膀,令对方不得不弯着腰同白发少年说话。
他对赵策已是恨极,知道眼下绝对没有转圜之余地,也就放开了对赵策各种言语侮辱,破口大骂。
但是一路上赵策根本没有理会过他。
“本将做事,哪里高调了?”赵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此等行事作风于本将而言,倒不算是高调。”
“待到本将把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一网打尽之后,便会建造囚车,拉着你们游街示众!”赵策语气不咸不淡,似乎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到时候才是本将真正的高调,你们也将因此而于大秦上京扬名立万。”
“冲击剑道院,赵将军真是狂妄至极,呵,我怕赵将军到时根本无法进入剑道院,便被我剑道院中人割下了头颅!”厉端恶狠狠地道,“那个时候可没有任何人敢帮你说话,你是武者,蓄意挑起与我剑道院之冲突,根本不受大秦律法庇护,死了也是白死!”
“你也是一名剑客,剑道院出身。却在本将手下一招都撑不下去,怎么此时好像突然信心高涨起来了?”赵策瞥了他一眼,一点也不为对方说的话动怒。
“你!”
厉端被赵策一句话噎住,脸色涨红,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此次必定你剑道院之丑恶嘴脸暴露于天下人眼前。”赵策语气坚决,补上一句之后,再没有与对方搭话,大步朝已经隐隐显现出轮廓的剑道院走去!
剑道院是大秦毒瘤这个认知,已经在赵策内心不知不觉滋生。
这个毒瘤一日不能拔除,大秦帝国便要受其滋长蔓延之苦!
簇拥在骁骑龙军周遭的民众已经达到数万人之多,而且这个人数在辗转过一条条街道之后,正在快速增长。
上京民众近年以来,对于剑道院之观感已经是愈来愈差。
剑道院之中飞扬跋扈,眼高过顶之辈甚多,再兼剑道院于国朝之中遍布爪牙,使得许多平民都只能对其蛮横作风忍气吞声。
被剑道院戕害过的平民并不是少数。
二者之间的紧张关系由于剑道院背景深厚,双方实力不对等而只能隐藏在暗处。
但是民众们虽不能为自己伸张正义,但是总有自己的方法抵触剑道院的蔓延之势头。
近年以来,普通人家出身的子弟即便能够进入上京剑道院修习,也大都会在父母邻里的劝说之下,放弃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念头。
对于他们而言,即便子女无法成为一名表面光鲜的剑客,也断不能令子女为了追求虚伪的荣耀而丢掉了做人的根本。
为数如此众多的民众尽皆在赵策的带领下涌上剑道院。
剑道院的‘前哨站’主事堂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事实上,赵高一直在命人暗中窥探那些被抓住的剑道院主事动向如何,几乎在赵策与廷尉府直接撕破了脸的同一时间,赵高便揣摩出了白发少年的真正意图。
他已经为此做好了对策。
想要以此挑起百姓与剑道院之间的对立情绪,进而使得剑道院于上京城中名声大跌,难以立足?
简直是异想天开……
赵高坐在蒲团之上,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案。
他的内心如脸孔上的表情一样,没有分毫波澜。
大批人群踩踏土地的震荡感传来,赵高睁开了眼睛,他的下首坐着的主事仅仅只剩下十数个人,另外一大半人都被赵策抓住了。
“去个人,到二皇子府上知会一声。”赵高站起身来,目光看着一个年轻主事道,“就说李斯大人马上就要被一个白发少年杀死,请他过来主持公道。”
“喏。”年轻主事躬身应命,而后转身离开主事堂。
“副堂主,现在到您上场的时候了。”赵高脸上带着诡谲地笑容,过道之内,脸色惨白的李斯一步一步挪到了赵高身旁,“您可得争气一些,要死的恰是时候啊……”
李斯喉咙之中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随着赵高的生死簿真力于他体内肆意蔓延繁殖,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赵高掌控,眼下成了一个只有自己的思维,而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废人!
他对赵高怒目而视,眼神似乎在咒骂赵高‘不得好死’。
赵高对李斯神情如何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拍了拍李斯的肩膀,附在对方耳旁轻轻道:“杂家定会让你死得其所,届时大秦二皇子都会因你而勃然大怒,免不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啧啧,你将因此而名扬千古呢,李斯大人,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杂家不过巧使手段就帮助你了了这桩心愿。放心去吧……”
李斯眼前一黑。
他也算是擅用毒计之人,结合赵高之前话语念头几个辗转之间便能想清楚赵高想要做什么。
性格专横,武断凶狠的二皇子倘若亲眼见到自己的心腹被人杀死会发生什么……
如若赵策能够成功拦下二皇子还好,如若不能,那大批毫无武力傍身的民众必然会成为二皇子的泄恨对象。
一场血雨腥风再所难免。
而由此造成的影响必然波及整个大秦。
到时候大秦这一雄壮威严的帝国,便极可能被民意冲击颠覆,顷刻间形成大厦将倾之势态。
自己恐怕要真如赵高所说,‘名扬千古’‘遗臭万年’了……
……
疾风骤雨之下的剑道院诸座剑塔更显巍峨森然。
出了昌武门之后,民众们的声音便小了许多,而到了此地,站在上京剑道院之前,仰望一座座琼楼玉宇叠合而成的上京剑道院主事堂,人们便完全没有了任何轻松嬉笑的欲望。
上京剑道院,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绝对属于禁地。
这里不似其他地域的剑道院一般,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贩夫走卒也可每日得见来往于街道之上,身穿青衣剑袍的剑道院学子。
他们是一个完整的集体,学院之中学生或游历天下,或闭关苦修,鲜少有抛头露面者。
即便是上京城池之中盛传的一些所谓‘名剑’剑客,也多半是连上京剑道院之门槛都跨不进来的弱者。
上京剑道院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武道巅峰,武道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