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下定决心的刘季猛然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即使在赵策汹涌气势威压之下,他的头脑神智都始终保持清醒,而且,没有任何自惭形秽之感地施展出了自己的剑式。
《赤霄剑意》——斩白蛇。
那一柄锈蚀得剑柄与剑鞘看似都连在一起的长剑,在刘季大力之下,发出沙沙的难听摩擦声,遍布红斑绿锈的剑身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剑戳向赵策身形闪转之中的一个破绽!
空气之中,似乎有白蛇被斩落头颅的悲鸣,以及如火般燃烧的意志。
这是刘季第一次施展自己的剑招。
赵策瞳孔一缩。
这一式剑招看似平淡无奇,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个实力羸弱的武者一剑之下,令自己身体与剑器,剑器与天地三者之间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以自身意志为中枢,连接发动这个循环。
尽管对方剑式粗陋,而且抓取破绽的能力也差劲得不值一提,但是从这一剑之上透露出来的诸多消息,都在告诉赵策,对方的武道天赋绝对是妖孽一般地存在!
世间竟有这等人。
上京果然龙虎汇聚之地!
叮!
原本该一剑斩断刘邦长剑,并且将之头颅削去的重剑在半途中微微停顿,气势被白发少年收了八成,仅仅以与刘邦武道修为相差无几地气力挥了出去。
两剑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刘邦踉跄后退三步,他看向赵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疑,片刻之后便被释然取代。
这个邋遢青年朝赵策拱了拱手,道:“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赵策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怀有这般意志地人多半不是坏人,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无力阻挡背后之人施展手段了。”
少年行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始终遵循本心,他往往能以此看到最本源的东西。
“然今日之事,遑论武道修为高低,但凡心怀仁善之人绝不容许恶人肆无忌惮。你做错了。”赵策重剑狠狠拍在一个朝着扑过来地已经非人的混混脑袋上,将对方抽得撞到一边墙壁上,继续道,“凡武道修为大成者必有自己行事之准则方圆,道理始终是直的。”
刘季脸上涌现羞愧之色,朝赵策躬身道:“确实是在下胆怯,不敢与那人争执,怕丢了性命。在下,受教了。”
邋遢青年心头觉得有一丝终于收到了关注的感觉,而这种类似于‘知遇之恩’一般的感觉,对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市井青年而言,往往是最为重要的。
尽管那位白发将军面容冷漠,出手毫不犹豫地杀掉了自己那两个‘帮手’,但是邋遢青年依然在心头对对方充满了感激以及尊敬。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日你我之言。”赵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此地,“我明日自会找那剑道院之中人等为其之恶行讨个公道,你实力单薄,不须掺和此事。”
赵策与刘季擦身而过,刘季转过身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住赵策。
但是直到赵策走入黑暗身处,他有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叫住对方。
啪,啪,啪。
军靴叩击在街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而这响声也在一声一声叩击在刘邦的心头。
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反正今日决定了离开上京游历天下,即使剑道院想要报复自己,在上京城中也找不到自己的踪影,如果他们欲要戕害樊哙……
那自己带着樊哙等人一起跑就是了!
“将军且慢!”刘季断喝一声,快步追上赵策的身影。
赵策转过脸来,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刘邦一阵惭愧,这位将军真是心思剔透,竟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刘季也不再磨蹭什么了,地痞混混们光棍的气态就展露了出来:“将军,剑道院之中主事针对于你,制定了一个凶险的计划,你此时如若回去,必然面对无法想象的场面,将军还是找个地方呆上一宿,如若不嫌弃,可在我那里……”
“不必。”赵策摆了摆手道,“天子脚下,这些武道败类再想对我施展手段,也有许多顾忌,而且既然他们已经出招,我接招便是。正要看看他们使什么阴谋!”
“将军,此时绝非你想象之中那般简单!”刘邦急道。
“白天之时他们便已经有所动作,有十多名剑道院主事在东市子布局,你所‘恰巧’遇到的那两个打架的混混,便是此局之关键,一旦你接近那两个人,他们便有办法令人掺和其中,而后定然会有主事暗中操纵,造成其中一人是你所诛杀之假象,武者戕害平民触犯秦律,乃是大罪,你的名声便被污了。”
“而且说不得,剑道院会在那名被你‘失手杀死’的人身上再大做文章,为其编造一个异常凄惨的身世,煽动民众情绪,必能令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那一次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将军躲过,他们必然会布置更加无耻的阴谋等待将军掺和其中!在下猜测,其多半会以将军府邸中人作为突破口,听闻将军与几个异族人交好,这便一定会给对方抓住把柄!”
“说不得,将军府邸此时已经被剑道院煽动收买起来的民众包围冲击,此时回去,将军必成众矢之的!”
刘季思路已经展开,说话就变得极为流利,而且其中逻辑,所推测出来的关窍都非常有道理。
“这些,都是你推测出来的?”赵策愣了愣,看着刘邦道。
一个被剑道院捻来作炮灰棋子的人,断不可能知晓这个布局,如果这些全部都是刘季心思电转之下推测出来的,对方的智慧必然高的令人发指。
刘季惭愧道:“在下也只是剑道院的一枚棋子,自然不可能知晓剑道院所有布局,这些,确实是在下推测出来的,其中或有些许谬误,但八九不离十。”
“他们该知道,以你以及这两个人形野兽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我造成阻碍,为何还将你们派出来阻挡我?”
赵策皱着眉头,既然剑道院要令自己深陷局中,无法挣脱,布局必然紧密而且严整,无懈可击,但是派刘季三个人阻挡自己这种事,实在是一招废棋,令他摸不着头脑。
“这一招走棋,其实思考起来也颇为简单。”刘季轻轻一笑,“剑道院素来张扬跋扈,霸道威严,他们如此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们确实是在准备谋害你,而将军只能被动承受,翻身不得。”
“倘若将军真的入瓮之中,必然会对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做出推演,那时再想起你我二人这一场遭遇,必然能联想到这些,到时将军必然会出现愤懑狂怒之情绪,做出一些不智之举来,而这就又随了他们的心意。”
“这一招棋,看似废棋,实则暗藏杀机。也不知道是哪个擅于背地里捅刀子的人想出来的。”刘季叹息一声,随后道,“不过好在,将军如今已经将这一招棋破去。”
“原来如此。”赵策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不过即便如此,局势凶险。我也要回去。”赵策拍了拍刘季的肩膀,“那里有我的兄弟,同袍,我断不能让他们独自面对这些。”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提醒,恐怕我真的要陷入局中了。”少年脸上表情真挚,“如今多了些准备,步履局中就多了些应对之策。”
“有缘再会!”
“将军,你……”
刘季伸出手,还想叫住少年,对方的脚步却已经骤然加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他叹息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喃喃低语一句:“此真豪侠风范也……刘某何时能达到这种进退由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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