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青衣男子心底怒意高昂,却又隐隐带着些对儿子这股锋锐气势,豪言壮语的赞赏,那些外放的气劲终于还是收束于身体之内。
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儿子,苦笑道:“你与为父年轻时候当真是一模一样……”
说完,发出一声长叹。
“我比父亲更强。”
白衣男子说话面不改色。
“哼!”青衣男子拂了拂袖,朝门口大步走去,“你若想亲自考察,也由得你,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势力之中丢了性命,可别怪为父没有提醒过你!”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如今大秦皇帝对于我们剑道院可是虎视眈眈的!”
白衣男子站起身,朝父亲躬了躬身,算是恭送父亲:“我想看山外山,天外天。”
早不愿活在这种无边无际的庇护之下了……
“好。”青衣男子再不停留,径直往门口走去,却在门口与碎步而来的赵高主事相遇。
赵高主事吓得一个哆嗦,就要跪在地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处碰到当今剑道最大的主子,这个对自己充满了嫌恶,几次都想借机诛杀自己的青衣男子!
赵高的心肝儿乱颤,脸色惨白。
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头哀嚎着我命休矣……
“如此随意进出万乘剑塔,赵高,你当真是猖獗的很呐!”青衣男子一见到这个面白无须的老阴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说话字句却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当年我念你老迈,留你在青阳身边照顾他,没想到你这些年越活越滋润,越发无所顾忌了,已经忘记了死字是怎么写了吧!”
说话之间,一丝幽深剑意直取赵高眉心识海!
他当真是只要寻找到任何一丝机会都会灭杀掉此人性命!
“父亲!”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白衣男子,此刻脸上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断喝一声,腰间越王者剑瞬间出鞘,濛濛青光笼罩住他的身体,竟是准备施展宙光剑意!
此剑意虽然威力绝伦,冠绝天下诸剑意,但是极为损害剑客寿元。感受到身后的气机流转,青衣男子那一道即将刺入赵高眉心的剑意硬生生停了下来,在指尖盘旋不休。
他挥了挥袖,直接破掉了儿子的‘宙光剑意’,悻悻地哼了一声,看着赵高的目光依然带着些杀意:“下次可别让我抓住你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否则必然诛杀之!”
“是,是……”
赵高嗫喏着嘴唇,跪在青衣男子脚下。
青衣男子则直接出了门,不再与自己的儿子有任何言语交流。
赵高依旧跪伏在地上,宽袖大袍在黑沉沉的地板上铺开,颜色对比尤为鲜明,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似乎是在等待青衣男子彻底离开这座剑塔才敢说话。
“赵叔,没有受伤吧?”白衣男子走了过来,将赵高搀扶了起来,掸了掸对方衣襟上的尘土。
以白衣男子面对赵高与青衣男子二人的不同神态论,会不免令人生出一种赵高才是白衣男子的亲生父亲的感觉。
青衣男子此时如若在场,必然会被眼前白衣男子的动作气炸了肺,更会对赵高恨之入骨。
“林哥儿,令你与院长大人之间产生嫌隙,实非老奴之愿……”赵高一脸忐忑与不安神色,心底却因白衣男子为自己掸去衣襟灰尘的动作而满是温暖。
一个出身于宫廷,屡经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阴人,最为享受的便是这种温暖。
赵高此时完全不像一个阴气森森的老太监,也不似气势骇人的剑道院大总管,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在田间耕作了一天,回到家里享受儿女绕膝之乐的老农。
脸孔上慈爱之色甚至多过于对自己主子的敬畏颜色。
“赵叔于我之间何须讲究这么多。”白衣男子笑了笑,是很真实的和煦笑容,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赵高紧随着他的脚步,站在白衣男子身后,“父亲是当今剑道之主,胸怀宽广,虽然有些时候总处处为难于你,但总归是不希望你犯什么差错,赵叔以后端行举止收束一些便可以。”
“话是这样说的……”赵高脸色为难,也不知想起什么,终于是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呵呵,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白衣男子感觉到赵高语气为难,也没有再勉强什么,笑道,“父亲已经准予我自由出入剑道院,终究可以体验一下赵叔所说的上京繁华,天下风光了。”
“这个倒是一件喜事。”赵高眼睛一亮,“上京人数极多,东市子凌晨开市,里面有踩高跷的,变戏法的等等各种新奇的玩意,南坊街是天下美食汇聚之地,藏宝坊里面鱼龙混杂,宝物和俗物并存,在里面找宝贝全凭手气……”
“赵叔说得我越来越想即刻便出了剑道院,去体验一下了。”白衣男子频频点头,唇角带笑,眉目之间憧憬之色渐浓。
“嘿嘿……”赵高将手臂间抱着的佩剑紧了紧,一张白面随着笑容绽开满是皱纹,顿显老态,“游上京最不宜骑马,今天林哥儿就好好休息,老奴去置办几驾牛车,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上京城玩个痛快了!”
“也好。”白衣男子抚掌而笑,待到赵高准备离开此地之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此次出剑道院,倒不全是为了游玩,赵叔,你要查清楚赵策与那大秦公主二人的确切回城时间。”
“这是自然的。”赵高转过身来道,“大秦公主必然是林哥儿您的掌中之物,逃不出您的手心儿的!”
“不要这么早便下定论。”白衣男子浅浅一笑,“若这个女人真与那个叫赵策的杂号将军有染,我也是不会要的。”
“若是我娶了她,岂不是和那杂号将军一个层次了,太过掉价。”
“林哥儿,你有所不知啊,这个杂号将军,如今已经是大秦新立龙徽军团之统帅,是秦皇眼中的红人,今非昔比啊!”
“哦?”白衣男子被赵高勾引起了好奇心,在心底揣摩一番后喃喃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