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朔镇地处落阳森之后,与贺兰关,江南镇互为犄角。
依着蜿蜒八百里伏龙山脉建立起的朝朔镇城墙固若金汤,镇外落阳森边境有边军日夜戍守,倚仗熟悉地形之利,倘若屠罗军贸然从落阳森对朝朔镇发起进攻,则会被边军直接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因此贺兰关虽破,朝朔镇自身也能成为一座坚城,抵住如潮水般杀来的屠罗军,尤其是如今武者源源不断进驻朝朔镇,与边军共同守城,此时再想谋夺朝朔,无异于痴人说梦。
朝朔镇的城门守军检查来往平民甚为严厉,对于携带兵器的诸多武者也不例外。
守军分辨帝国子民与屠罗奸细的方法是久经历练的,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钻,这让赵策甚为苦恼,和屠罗人鹰啸天远远吊在排队入城的队伍后头,交头接耳。
鹰啸天拨弄着赵策战马的耳朵,咧着一张大嘴,浑然没有半分紧张之感。
赵策翻了翻白眼,对鹰啸天低声道:“一会儿城门守军就要来排查我们是不是屠罗人了,我倒没事,本身就是秦人,有身份关引,你怎么办?看你这么悠闲的样子,难道已经想到办法了?”
鹰啸天摆了摆手道:“俺有藏匿自身气息的方法,之前一直不乐意用,到了你们这边吃了几次苦头才想起来用的,你不用担心这个,现在除了你,谁也不会知道俺是屠罗人。”
听闻此言,赵策稍稍吐出一口气。
随后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侧头看着鹰啸天,沉声道:“你的这种方法既然能够躲过我们秦人守军的排查,这么厉害难道是你们屠罗人最近研究出来的秘法?抑或是你的部族祖传秘法?”
屠罗人分成数十只部族,有大有小,部族与部族之间也多有攻讦,战乱人祸在罗支洲频繁上演,基本上是三天一小战,十天一次大战。
这样频繁的战斗让屠罗人成为一个极端适应战争的种族,以其为兵源成军,战力彪悍。
与之相对的是屠罗人武道修行方法抑或兵器冶炼等等之类高深技术却极为匮乏,往往大为减损屠罗军战力。
为了提升屠罗人整体战力,罗支洲之中五大组织应运而生。
他们秉持自身组织理念,发展武道,钻研兵器冶炼之法,抑或广开民智,促进民生。
而这五大组织之中,以‘狱’组织威名最为显赫,几乎与秦地剑道院并驾齐驱,其坚持‘天地如烘炉炼狱,送人去死等同送人入极乐’的极端思想,多次对秦地发动侵扰战争。
这次屠罗军攻破贺兰关,大秦便有各种猜测出来,大都认为此次战争幕后主使便是‘狱’组织。
鹰啸天口中所说的藏匿气息之秘法如若真的有他说的那样如此出色,对秦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秘法如果是鹰啸天部族世代相传,局势尚不会有那么糟糕,屠罗部族敝帚自珍现象极为严重,这种秘法也不会那么快在屠罗人之间流传。
但是倘若秘法是屠罗人共同研究出来的,赵策预感,这必将成为屠罗人一大杀器,攻大秦以不备。
“这是俺们组织交给俺的,每一个拥戴狱组织的部族都掌握这种秘术!”
鹰啸天依旧是傻呵呵的,说出来的话却让赵策脸色大变!
“你说这是狱组织研究出来教授给你们的?”赵策脸色严肃了起来。
鹰啸天本身是狱组织的成员赵策并不奇怪,在之前谈话之中赵策已经了解到,不过如果这种秘法是狱组织此类极端存在研究出来的,必然对大秦有更深的图谋!
绝对不止是攻城拔寨那么简单!
狱组织埋下这个隐形炸弹之后,在大秦不注意之时猝然爆发的后果于赵策脑海中不断浮现,登时就让他额头冷汗渗了出来。
鹰啸天奇怪地看了赵策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俺们狱组织之下八大族十二小族都修炼有这种秘法。你想学的话俺也可以教你啊,不过你一个秦人学了这种秘法也没什么用,难道要藏匿气息到俺们罗支洲去游山玩水?这是个好想法……”
经过与鹰啸天一路交流了解,赵策已经发现这个屠罗人与众不同,天性淳朴甚至可以说是善良,但是鹰啸天现在此番推心置腹毫无戒心的话语却无论如何让他开心不起来。
赵策苦笑了一声:“这个消息要尽快禀告给城门守军,秦地恐怕有大难即将来临……”
在赵策与鹰啸天二人交谈过程之中,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从排队进城队伍的末端排到了最前头,城门守军检查异常森严,不过鹰啸天的秘法也果然极其有效,城门守军根本没有发现他是屠罗人,摆摆手放二人进城。
“三日之后,朝朔镇将不再准允闲杂人等入城,封锁城门,全面备战。我等在此多谢你们这些武者能与我等共守大秦边关门户了。”
几乎是每每有武者入城,守城排查的军士都会按住腰间长剑,向武者躬身一礼。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让人心头微暖。
赵策同样还礼,军士对自己行的是军士之礼,然而自己并非大秦在役士卒,便还了一个武者之礼。
右手成拳,抵住左手掌心。
礼义于秦人民族之中传递之历史极为悠久,每一个行礼姿势都有其特定的涵义,以赵策当前所行武者之礼来讲,涵义便是秦人五湖四海皆兄弟,守卫家园是兄弟应该做的事情,不必客气。
赵策身后牵着马的鹰啸天也先放下马缰绳,有样学样地对士兵行了一个武者之礼。
入城之后,赵策与人询问了一些城中饭馆与客栈所在位置,便带着鹰啸天准备先寻个住处,将鹰啸天安顿好,自己前去朝朔守军部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禀报上去,让他们有所防备。
鹰啸天对秦地一些花巧玩意以及各类吃食都极为感兴趣,一路走来他一直都是惊奇不断,向赵策询问各种问题,赵策常年打铁,耐心非常人可比,也大都能对鹰啸天的问题作出回应,两人交流很是融洽。
“赵小哥,跟你们秦地相比,俺罗支洲真是太贫穷了啊。”
在大街上乱窜游玩了一阵子之后,鹰啸天回到赵策身边,接过赵策手中的战马缰绳,脑袋耷拉了下来,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赵策有些奇怪,他已经了解鹰啸天的性格属于那种天性乐观,大大咧咧直肠子的,如今这般低落惆怅的模样他是第一次见到。
“秦地以前也是很穷的,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吧,不能一蹴而就。”
赵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每天都在打仗,谁有那闲工夫一步一步来啊,能来的话早就来了,关键是不行,俺们罗支洲各部族,没有不参与战争的。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屠罗人一茬一茬割麦子一样地死去,谁也阻止不了这个循环……”
赵策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真有一个大侠出来,能救俺们于水深火热,俺们就奉他为神!谁还信奉妖神那害人玩意儿!”
鹰啸天愈说愈激动,竟然连自身种族信仰都不再顾及。
一辆被诸多武者簇拥着的马车从大街中间,浩浩荡荡地穿过。
赵策生怕鹰啸天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但是两人一路走来,身后已经不知不觉跟了七八个人。
一人骑在马上,由五六个剑士团团围拢着,马蹄踢踢踏踏地走到了赵策与鹰啸天二人前头。
那人仰首朝街道上那辆被众多武者簇拥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看了一眼,而后猛然勒转马头,朝赵策二人厉声大喝:“给我停下来!屠罗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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