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在场之人,遑论秦人抑或我军军官士卒,尽皆格杀勿论!”
身披重铠,弯弓搭箭的军官携裹着一众弓弩手,猛然自街道一头策马而去。
他已经射出一只金雕箭,直取那背向自己的,与自己本是同僚的,为首阴兵军官头颅!
金雕箭撕扯空气,发出刺耳的引爆声,在持弓军官的真力加持之下,这一箭之速度非常之快,眨眼之间已经要射穿那为首军官的头颅。
为首军官猛地转过头来,以他的身手,本能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一支儿臂粗的金雕箭。
他却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那根弩箭射爆自己的头颅!
嗖!嗖!嗖!
随着金雕箭纵横于战圈之中,一众蛮人弩手在将官的命令下,搭弓射箭,箭雨纷扬,瞬间带走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大秦武者的性命!
“你们为何不躲?”
林长决手中已经不知是何材质的大枪扫动,屏开诸多流矢,顶着纷扬而来的羽箭压力,他朝那些直挺挺立在马上的‘不知名者’急吼吼的道。
“后辈,莫要死了。”
原本被射爆了头颅的为首军官,竟以胸腔发声。
而后整个身体开始融化,如同林长决先前所见那般,化为一滩滩铁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为首军官周遭十数名军官猛然纵马冲了过来!
沿着秦人武者各自之间的间隙,瞬间扫过战场,将诸多秦人武者尽数护持在他们的身体之后!
深紫色气劲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连成一面大盾,硬生生将诸多羽箭尽数格挡在外。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腰背都挺得笔直,手掌始终握着自己的兵器。
但是没有一个人向那些蛮人士卒发出攻击,任由羽箭射穿自己的身体!
这一幕,存留于在场许多秦人武者的记忆力,即使日后老迈,再提起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
其中大多数一辈子都不知其中内情的武者,不过是在茶余饭后摇头喟叹几句:蛮人良心发现了,抑或有几个蛮族军官魔愣了,非要给自己这些人挡下箭雨之类的话。
而像林长决这样弄清楚其中内情的,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说什么?那些死的人是自己很久远以前的祖宗,自己这些秦人都是他们的后辈?
说出去谁会相信。
“你等所犯之罪,无可赦免。”持巨弓的军官又一次将金雕箭指向那些挡住了秦地武者,使之免受攻击的军官们。
他手中的这把巨弓,是君上亲自给他的。
专斩不顺阴灵。
一箭便能令一个同僚魂飞魄散。
毕竟是一个有自己的思维的阴灵,持弓将军叹息一声:“何苦如此?”
“欺君罔上之罪,无可赦免。请将军不可迟疑!”
那些身上插满了箭簇,却依旧生龙活虎的军官大声道。
“你等还不快快逃命?莫要留在这里与吾等陪葬!”
随后,军官们又大声朝身后的林长决等逃亡士兵道。
“以国之大义,天下一夏。诸地百姓皆为我大夏子民。何苦来哉……”
持弓将军终究还是射出了金雕箭,他之前刻意与这几个‘叛国之将’说话言语,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替这几个将领拼却一死也要保护住的秦人后嗣争取时间。
而今他们却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退却,抄小路离开这片战场。
“秦人,焉能活命!”
蛮人弓弩手军阵之中,骤然传出一个声音。
那大夏将军目光顿时满是惊骇,投向军阵一名弓弩手之上。
那人亦是一名阴兵,却被君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到了队列之中!
君上之多疑,自苏醒之后愈发严重了。
这是大夏阴兵将军心头唯一的想法。
他根本不在乎对方会如何向君上汇报自己的作为,几名叛国同僚已经被自己诛杀,言语之上亦没有什么端倪显露。
对方不可能以此为自己定下什么罪名。
“殷将军,好手段。”那名刚刚发声的阴兵将官朝大夏将军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而后一挥手,众多弓弩手顿时跟在了他的身后,开始在整个奢家宅院群之中搜罗那些到处逃窜的秦人!
奢家宅院群落,是由一座座宅院合并而成,占据了伏虎城近七分之一的面积。
这些宅院之间互有通道,平素里戒备森严,时常有士卒巡逻,俨然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但是自水脉帝皇令自己携带的八千阴兵尽数占据奢家守卫,士卒的身躯之后,院落之中的守备力量便大大减少。
而这也间接使得这些秦人武者的逃生异常顺利,大大减少了那些弓弩手寻找抓住他们的几率。
“别出声!”
一个葡萄架上还有红得发紫的葡萄的庭院之中。
林长决长枪一抖,猛地指向了那对在葡萄架下野合的男女,借着月光可以见到他眸子之中的冰冷杀意:“如若你们不发出声音,我可饶你等二人之性命!”
那个男的满头大汗都没有来得及擦,忙不迭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而女子则早已吓昏了过去。
他倒是清楚,今日与自己姨娘野合之事,断不能传扬出去。
更何况对面那个身材修长,一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挺枪指着自己,要真不答应,恐怕自己的脑袋上立刻便会被戳出来一个窟窿吧?
“算你识相,跟我来。”
林长决另一只手臂指了指还没有关好的宅院之中房门,满脸不屑。
也不知道这些大家子弟都是什么想法,不好好抱着老婆在屋子里睡觉,跑到院子里来行这种龌龊事,真是咄咄怪事。
地上的男子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衫,赶紧爬了起来。
林长决皱了皱眉眉头,又指了指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把你老婆带上啊。”
男子略显局促,将地上女子扶了起来,跟着林长决进了房间之中。
络腮胡大汉将房门合紧,就站在门口角落里,他也不看自己身后那一对‘夫妻’,冷声道:“你二人可和衣睡觉,我不会骚扰你们,一觉睡到天亮,就当今晚是做了个梦。倘若敢出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定会让你们不好受!”
他虽然是如此说话,不过却没有打消坐在床上的男子的局促不安。
与姨娘野合已经是重罪,更何况他是带着些侥幸心理潜入这处宅院的,络腮胡大汉若不出现,他们二人的隐秘之事断不会被发现。
但如今不但被对方发现了,对方还要自己在这间姨娘的房子里睡一觉,那第二天这件事岂不是闹得满奢家人尽皆知了?
到时候莫不说父亲会雷霆震怒,一掌毙杀自己。
就是自己那如今威势日隆的家姐,也会寻个由头把自己淹死,悄无声息的,不让家丑传扬出去。
“怎么,你不乐意?”
络腮胡大汉的感知力扩散开,笼罩整个房屋。
身后男子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男子期期艾艾地,终于还是合衣与自己的姨娘并排躺在床上。
现下先过去这一关,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说以后的事情吧……
“哼!”
林长决冷哼一声,透过窗户缝隙,仔细观察,倾听门外那些穷追不舍的弓弩手之动向。
“这边这边!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搜!”
一队弓弩手策马经过这里时,顿时勒马停下,而后直接进入了庭院之中,也不管其中究竟是‘突然暴毙的旧家主’哪个侍妾的房间了,乌压压一片,提着兵器闯了进来!
院子之中顿时一片嘈杂之声,兵刃扫动院落之中物什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长决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男子递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对方不得已之下只好战战兢兢的闭上眼睛。
络腮胡大汉屏息凝神,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如同一件衣服,被无形之手提着‘挂’上了房梁。
床上男子紧紧闭着眼睛,就连呼吸声也减小到了最微弱的程度。
门外嘈杂声依旧,似乎他们并不准备将搜查范围扩展到这个曾经家主侍妾的房间之内。
床上的男子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自己跟姨娘这档子事越少人发现越好。
门外的士卒们没有搜查这间屋子的意思,对自己是十分有利的……
紧绷的神经悄然松懈了下来,男子朦朦胧胧的,真要在这张香喷喷的床榻上睡着了……
轰!
整扇房门被直接以强大真力洞开!
无数箭簇纷纷扬扬扫射而来,将房间之中一切摆设全都射得稀巴烂。
差点就睡过去的男子吓得脸都白了,但是心头却紧紧记着那还在房梁上的络腮胡大汉的警告,紧咬牙关,不肯出声,紧紧闭着眼睛!
大批弓弩手将这间房间之中扫射一通,并没有伤害到什么人之后。
立刻便有一个军官带着一众士卒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