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贾琏已是掌灯时分。
想了一回,贾瑞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迎春。
来到迎春屋里,司棋正服侍她卸妆。
贾瑞等了一回才见迎春走出来,眼睛有些发红的福了一福:“见过宁王殿下。”
贾瑞苦笑道:“怎么你也这么叫我了?”
迎春顿了顿,又福了一福:“二哥哥安。”
贾瑞问道:“缺什么使的用的吗?”
迎春摇了摇头:“大嫂子都给我预备好了,极周全的。”
贾瑞点点头道:“那就好,日后你怕是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了。
若是缺了什么就跟她们说就是了。还要不要再找个丫鬟来服侍?”
迎春又摇了摇头。
贾瑞说道:“在这里就跟在园子里一样,不用拘束。”
迎春点了点头。
贾瑞道:“之所以不让你现在回园子里头住主要是怕你太太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这里虽然可能没用那边宽敞舒坦,到底你太太和你老爷不敢往我这里来要人。
等过段时间了再看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让你们再搬回院子里头去。”
迎春又点了点头。
看着迎春不言不语的模样贾瑞实在是没脾气了,叹了口气说道:
“二妹妹,你是不是生哥的气了?”
这回迎春也不摇头也不点头了。
贾瑞道:“我知道哥今天做的事是有些莽撞,让你成了神京的笑话,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虽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是?
可能你不信,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孙绍祖真的是杀良冒功,这可不是欺君之罪么?
你说,即便我将这件事给瞒下去,往后他就能好么?还不一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他也不是真心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哥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他要娶你回去就是为了跟我套近乎。
他只把你当成一个往上爬的工具,这么说你明白吧?
而且,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早就听说孙绍祖不是什么好鸟。
你是不知道,几年前了,那会子他来宁府给我送礼,想让我给他谋个实缺,我便暗中使人查过他的底细。
这厮一味的好色,酗酒好赌,还爱动手打人,家中所有媳妇丫头都被其淫遍……”
贾瑞细细罗列孙绍祖的诸多不是,迎春却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把弄着手里的一条帕子。
贾瑞说得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叹了口气道:
“反正哥是为你好,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能说这些了。
横竖我觉得你跟着他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行了,我的话都说到了,你……这两天先在这边委屈两天吧。”
说罢转身就走。
刚抬起脚来,只觉得身后一紧,原来是衣襟被迎春抓住了。
“二哥哥,谢谢你。”
“……”贾瑞一阵无语。
“我……知道二哥哥是为我好,心疼我才这么做的,我哪里怪你了?
虽然我性子慢些,可我不傻,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分得清的。”
“行吧,你这么说就算我这心没白操了。也不早了,你又被闹了一天,早点歇着吧。”
贾瑞便要走,迎春却仍拉着贾瑞的衣襟不放手。
“怎么,还有什么事么?”贾瑞问道。
“我……二哥哥过年好。”
贾瑞一笑:“二妹妹也过年好。来给你压岁钱……”
第二天中午,贾瑞带着一队人进了荣国府。
门上的人哪儿敢拦着?
管家赖大听了忙一路小跑着迎出来跪下磕头道:“奴才参见宁亲王!”
贾瑞也没看赖大,只嗯了一声便进了贾赦所居住的东跨院。
到底是过年,贾赦再怎么样也有几个狐朋狗友,这会子正在厅里吃酒说笑。
见贾瑞带着人进来听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贾赦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拱手道:“王爷驾临,有何贵干?”
贾瑞扫量了一圈众人又斜眼看了贾赦一眼说道:“城管卫查案!”
众人不由得都是一凛。
贾赦更不用说,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故作镇静道:“却不知是什么案子?”
既然是说查案,那肯定不会是因为荣国府欠了林黛玉的银子的事。
那还能是什么?是因为迎春的事吗?
虽然贾赦也听说孙绍祖被贾瑞以什么欺君之罪给抓了,这又与贾赦有什么相干?
他又不知道孙绍祖犯了什么罪,更谈不上是共犯了。
这件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
贾赦是迎春的生父,难道给女儿定门亲事还犯法了不成?嫁女儿还犯法不成?
想到这里贾赦的底气似乎更足了一些。
贾瑞却问道:“贾赦,我问你,你可认得贾雨村吗?”
贾赦一愣,回道:“认得。”
“那你认识石呆子吗?”
贾赦心里便一突突:“石……什么石呆子?不认得!”
贾瑞冷笑一声:“你是坏事做得太多忘记了吗?那我再提醒提醒你。
那会子你相中了石呆子家祖传的二十把古扇,想要买他的,结果他不卖,你便将此事告诉了贾雨村。
而后你们两个合谋讹他拖欠了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补赔。
而后抄了石呆子的家,你把扇子都据为己有了。想起来了没?”
贾赦听贾瑞说得这般清楚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辩解道:
“我怎么知道?想来都是贾雨村那人为了讨好我才背着我做的!这些事都与我无关!”
贾瑞道:“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你一碰嘴唇就能说明白的。
贾雨村坏了事,如今就在城管卫衙门里呢。
他扛不住刑,已经将往日的劣迹都全盘招供了。
石呆子一案也是他招的,石呆子因被你们迫害,早已悬梁自尽了。
如今见贾雨村犯了案,石呆子家里的苦主已经写了状子将你们告了。
贾赦,有什么话还请往城管卫衙门里去说吧?
哼哼,说不定你也参与到刘钊案中去了呢?”
贾赦一听差点坐地上:“贾瑞!你别浑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刘钊案!”
贾瑞朝差役挥挥手:“带走!”
便有两个人抢上来拉着贾赦往外走。
贾瑞又扫了一眼贾赦请来的宾客:“你们平日里和贾赦走动频繁?可是他的同党吗?”
“没有没有!不过是过年略走动走动吃杯酒!”
众人忙要跟贾赦撇清关系。
“吃酒往别处去吃吧!贾赦是陪不得你们了!”贾瑞说着甩甩衣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