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
对于贾瑞带着人拿着黄鳝和木桶再次光临贾雨村显得比上次淡定了许多。
“宁国公再次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宁国公这次有何贵干？”
贾雨村迎上去拱手陪笑道。
“审案子！”贾瑞言简意赅的说道。
同时也不用贾雨村请了，一马当先进了二堂在公案后头坐了。
贾雨村这回学乖了，也不用吩咐便拿起砚台来砚墨准备书记。
至于审谁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很快贾雨村就发现自己错了。
贾瑞手上把玩着惊堂木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今日是为了薛蟠那案子来的。”
虽然上次贾瑞往狱中去看了薛蟠后贾雨村便知道贾瑞不会放手不管薛蟠，没想到今天就要开始了。
难道是因为贾瑞知道这件事是刘钊做的手脚了？
“下官也早就觉得薛蟠一案颇有蹊跷！只是一直无从下手，难道是宁国公已经查到什么了？”
贾瑞笑了笑，敲了敲桌子道：“先把嫌犯薛蟠带上来！”
不一时薛蟠被差役带了上来，看起来精神比上次好了许多，大胖脸上也有了些油光。
“小天祥，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薛蟠看见堂上坐着的贾瑞不由得热泪盈眶。
“咳咳，本指挥使今日来审案，别跟我套近乎！”贾瑞戏谑道。
薛蟠见贾瑞这幅表情便知道肯定是他心里头有底了，也有心情玩笑了：
“是，宁国公，小人冤枉啊！小人并没有斗杀夏阮范，小人是被屈打成招的！都是贾雨村这狗官！”
贾雨村只得说道：“薛公子，本官也是按着流程审案的，毕竟人证物证都在……”
薛蟠骂道：“放屁！你是怎么审我来着？老子当初可是先来你这里报的案子！
结果夏家倒打一耙，你上来就掌我的嘴巴，还打我板子！”
贾瑞敲了敲惊堂木：“闭嘴！再咆哮公堂本指挥也要掌嘴了！”
薛蟠这才闭了嘴，恶狠狠的瞪着贾雨村一副你等着一会儿有你好看的神情。
贾瑞朗声道：“把金桂娘和夏金桂、宝蟾统统带上堂来！”
薛蟠和贾雨村听了不由得都是一愣。
贾瑞道：“你们却不知，为了找到这三个人着实费了番事呢！”
不一时三人被带了上来，一字排开在下头跪了。
夏金桂见上手正中坐着的竟然是贾瑞便心中有些嘀咕起来。
贾瑞把身子往后一靠将脚搭在公案上问道：“下跪何人？与嫌犯薛蟠是和干系？”
夏金桂只得答道：“民女夏金桂，是薛蟠结发妻子。这位是家母，这个是我的丫鬟宝蟾。”
贾瑞依旧懒洋洋的也不看她们，而是扣着指甲问道：
“说罢，夏阮范是怎么死的？”
夏金桂便说道：“民女因和薛蟠有些口角，故而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
话未说完，薛蟠便跳起来骂道：“放你娘的屁！哪里来的什么口角？
分明是你这银妇先和我姨表兄弟贾宝玉勾搭成奸，被我捉奸后跑了！
而后你这银妇又趁着我家里没人瞧瞧的把我家铺面里的银子都给抽调空了！”
贾瑞瞪了薛蟠一眼道：“薛蟠，闭嘴！本指挥问你了你再说话！再没规矩真要掌嘴了！”
薛蟠果然闭了嘴，贾瑞又同夏金桂道：“你接着说。”
夏金桂应了一声说道：“结果那一日薛蟠带着一群恶奴找上门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抢我娘家的财物。
我哥哥见了上前阻拦，薛蟠便伸手厮打。我哥哥不是他的对手，被打翻在地。
薛蟠又抄起桌上的茶壶砸在我哥哥的头上，把我哥哥砸死了才带着人去了。
求大老爷给我们做主……”
贾瑞问道：“打到哪儿了？”
“打在额头上头，当时头破血流却并没有死，当天晚上才咽的气。”夏金桂答道。
“额头？左边额头还是右边额头？薛蟠又是用哪只手打的？”
“是……右……左边额头！薛蟠是用右手打的！”
贾瑞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把证物呈上来给夏氏瞧瞧！”
有人答应一声，不一时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打碎了的茶壶，碎片上还沾着血迹。
“夏氏，你看好了，这个可是当日薛蟠行凶所用的茶壶吗？”
夏金桂看了一眼道：“正是此壶。”
贾瑞便又问薛蟠：“夏氏所说的属实吗？只说动手打人的事，别说给你戴绿帽子什么的！”
薛蟠道：“不属实！我是用壶砸了他没错，可我走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到了晚上就死了？”
贾瑞又对差役道：“将另一件证物抬上来！”
薛蟠、贾雨村和夏家三人都是一愣，还有什么证物？
不一会儿便见四个差役抬着一口棺材走了进来。
棺材上还有湿润的泥土，显然是才从坟冢里挖出来不久。
“指挥使大人，这便是死者夏阮范的棺椁！”
众人无不骇然，一时厅上鸦雀无声。
贾瑞这是要开棺验尸？开棺验尸自古就有并不稀奇。
可都是在坟地里搭个棚子把棺材起出来当场勘验明白了，哪儿有把棺材抬到大堂上来的？
还是金桂娘先反应过来，用手拍着地哭道：
“我的儿啊！你怎么还让人给刨出来了啊！这是要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啊……”
“肃静！”差役用水火棍敲着地吼道。
贾瑞朝贾雨村道：“贾大人，我见你的卷宗上写着死者额头上有钝器击打伤一处乃致死之伤。
不过我的人勘验之后发现有些不对，贾大人是不是应该再验一验？”
“这……来人呐，喊仵作来勘验！”贾雨村硬着头皮说道。
“哎！”贾瑞却拦住了：“上次贾大人也是让仵作验的尸吧？”
“是……”堂堂顺天府的知府自然不会亲自做这种晦气的事。
贾瑞冷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回就别找仵作了，就劳烦贾大人去亲自勘验吧！”
“这……”
“这什么这？来人呐！请贾大人验尸！”
贾瑞挥挥手，顿时有两个差役上来一左一右的架着贾雨村的胳膊走下堂来。
没有被钉死的棺材盖也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