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一场关系到甄家命运的豪赌,甄文勤自以为同时压了打小,怎么也不会输,结果却输的裤儿都没得穿了。
好在还有太上皇罩着自己,永康帝登基之后也是一副孝治天下的样子,并没有像其他皇帝那般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对老臣们恭爱有佳。
虽然义忠亲王早已死了,也没有掀起其他波澜,一众当初的太上皇党、太子党依旧活得滋润。
然而八年过去了,此番永康帝居然派出了心腹南下姑苏开始翻查甄家的旧案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永康帝也开始翻旧账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修国府、镇国府、忠靖侯和仇都尉府相继坏了事,甄文勤坐不住了。
永康帝这是终于要排除异己了!
要知道当初的甄家可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从来没有给过永康帝一点好处。
更让甄家担心的是,自己当年为了接驾可是有不少亏空的。
虽然太上皇也知道这些银子都花在了哪里,为了让甄家填补亏空将苏州盐课都交给了甄家,为了就是让他们捞点油水填补亏空,可甄家欠下的银子实在太多了。
十几年过去了还差了几十万两银子在里头。
就为了这些亏空,永康帝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抄了甄家的家了。
于是甄文勤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心里头恐慌却并未敢擅动,而是等着风声略平息一些后,等过完年才让几个心腹的家人将部分家财悄悄送到神京的荣国府里。
这叫做灯下黑……
凤姐听了也是一惊,问道:“可是有什么风声了?”
甄家婆子道:“正是因为没有风声,偏偏北静郡王又在苏州逗留了那么长时间才吓人呢。
这次进京一则是给这边的老爷太太们请安,其二也是想麻烦府上帮忙放置些东西。
另外,听说宁府里的那位瑞二爷如今不是封了国公,又极为得宠吗?
且荣府里头也有元妃娘娘在呢。
我们太太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亲家帮着问问皇上的口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王夫人听了便有些尴尬。
元春虽然得宠,可平日并不敢过问这些朝廷上的事,也从未跟家里提起过什么。
若是让元春去打听,惹得皇上不高兴了,继而冷落了元春,那荣国府岂不是跟着沾包了吗?
可元春不好问,不是还有贾瑞吗?
因对凤姐说道:“你去告诉瑞哥儿,让他问问北静王爷或者直接去问问皇上吧。
他到底想消息灵通,也省得咱们往宫里送信麻烦。”
甄家婆子其实也是想让贾瑞去打听,顺便说说元春也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听了王夫人这话一叠声的称谢。
王夫人道:“都是老亲,何必这么客气。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东西进京?”
甄家婆子道:“两大车,十来个箱笼,如今都在二门外呢。”
王夫人听了便看向凤姐道:“你那院子靠里,如今你也不大管事了,往你那去的人也少,就放在你院里厢房吧。”
凤姐心里头是十二分的不愿意。
凭什么让她帮着甄家看管这些东西?
若是甄家没事也还罢了,倘或真被抄了家,自己可就落得个窝赃的罪名了。
可她又不敢违抗王夫人的意思,只能答应了一声。
王夫人道:“你这就派几个妥当人将东西都抬到你院子里去吧,把屋子收拾好了放置,往后也要看好门户。”
凤姐无法,只得同一个甄家的婆子一并去了。
亲眼见着小厮们将十二只贴着封条上了锁的沉甸甸的箱子抬进屋子安置好了,凤姐又亲手将厢房上了锁才又往王夫人那里去。
王夫人说道:“你们两个也一路辛苦了,也给你们收拾好了院子,今儿天色也晚了,你们就先歇一歇去吧。
等明天看我们老太太身体如何,若是好了便带着你们去请安。”
两个婆子又称谢,答应一声由丫鬟引着去休息了。
凤姐这才说道:“太太,这甄家不会真的有事吧?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虽然太上皇仍在,到底已经不管什么事了。”
王夫人冷声道:“谁知道如何呢?
伴君如伴虎,到底甄家有多少亏空谁知道?
你是怕甄家被抄家了连累了你么?
只管放心,到底咱们也是元妃娘娘的娘家,皇上还能抄检到咱们头上吗?”
自打凤姐不管家,当了市舶司秘书后王夫人对王熙凤的态度可是大不如前了。
她总感觉自己这个亲侄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偏向贾瑞了。
而且前段时间邢夫人又挨打又折了银子八成就是贾瑞的手笔。
可若真出了事说不定还得去求贾瑞……
王夫人心里头很难纠结。
凤姐听了王夫人奚落自己只能说道:
“太太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个年轻媳妇,我也是替咱们家里着想。”
王夫人道:“知道了。可人家都将东西送上门来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说不帮吗?
也不用说这个了,你得空了去同贾瑞说说,让他或明或暗的问问到底甄家有没有妨碍是正经。”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
回到屋里将厢房门钥匙给平儿让她妥善藏了,又想起那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凤姐总是觉得心里头腻味。
放到哪里不行,怎么就要偏偏放在她院子里?
她如今也不常在家里。年后还要和贾瑞一起同那些西洋人磨嘴皮子呢。
甄家若是真没事,会千里迢迢的把东西寄放到荣国府来?
要不现在便去找贾瑞说说这事?
算了,天色已晚,等明天再说吧。
若是现在去,只怕没一两个时辰又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