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贡院。
今日并非大比之日,贡院门口却围了一群人。
他们也并非学子儒生,而是扬州有头有脸的盐商们。
“禁止交头接耳!违令者剥夺参与唱卖资格!”
贡院门口有差役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禁口令禁止不了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
比如现在江谦就一脸狐疑的看着同样一脸懵圈的黄元德:这是什么情况?
黄元德也已一个无辜的表情回答:我也不知啊!我也很懵逼啊!
这些盐商们都是缴纳了一万两银子的“保证金”的。
所谓“保证金”,用贾瑞的话来说就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入场扰乱唱卖秩序的。
只要在唱卖期间正常出价、或者有拍下盐窝,唱卖结束后保证金如数退还,否则一万两银子直接充公。
盐商们也都心里有数,这是朝廷怕他们私下串通操控唱卖留的一手,可这又如何,一共十个盐窝要唱卖,盐商却有三十来人,总有吃不到肉的。
多花几万两银子来找几个托,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个月前谁没被贾瑞这小子敲了几万两银子去?
然而,在贡院唱卖是什么鬼?唱卖不都是应该一人一把太师椅坐在厅内,有中意的标的物就举牌子出价吗?
“吉时已到,请诸位参加唱卖的员外们入场!”
一个文吏拿出一张名单来念道:“黄元德,黄老爷!”
黄元德有些迷茫的抬脚想进去却被拦住了:“黄老爷,请抽号。”
说着指了指一个上方有空的木箱。
黄元德依言从里头摸出一张纸,文吏看了念道:“黄元德,戊戌号!”
于是黄元德便被差役像押解犯人一般请了进去。
江谦正在看着黄元德的背影发怔,又听文吏唱道:“江谦江老爷~”
江谦忙上前掏出保证金收条,文吏验看了也让他抽号,不一时江谦也被请入了贡院丙申号舍。
贡院本是为了考生科举考试所见,为了防止考生舞弊,每人一个三面是墙的号舍。
说是舍,每间不过宽三尺,深四尺,看官可想象一下后世公厕的隔间大小便知。
待到盐商们都入了场,又有人高声宣读唱卖规矩:“不得说话,违者罚款一字千两!不得打嗝咳嗽,违者一次万两,不得放有声屁,违者逐出场外……”
出价者需要跟号舍门口的差役举手示意,由差役唱出所处价格,却不报是哪一家出的价。
江谦心里明白,这也是朝廷怕他们私下串通,内定价格。
他不禁觉得好笑,都是商量好的的事,谁还敢坏了规矩不成?日后还想不想在扬州府混了?
朝廷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居然每人还发了一本标的盐窝手册?开玩笑就那么十个盐窝,谁还不知道哪个好哪个孬?
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江谦颇为不屑的坐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凳上,不耐烦的等着这场闹剧早些结束,好拿到那已经属于自己的盐窝。
他早已筹划好了已经划给自己的盐窝要如何经营了,要先多建几个灶出来,锅一定要用好的,可不敢在这上头省银子……
终于唱卖开始,有文吏高声宣读:“现在开始唱卖第一处盐窝,富安镇盐窝,起价五万两,每次加价一千两……”
富安镇?江谦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几处盐窝他可以如数家珍倒背如流,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富安镇盐窝?
怀疑听错的不只他一人,只听戈壁号舍有人问道:“是不是搞错了……”
不等他说完,差役马上呵斥道:“大胆!破坏规矩,一字一千,罚银六千两!”
“我……”
“七千!”
“……”
“有没有人出价?”文吏喝问道。
“……”全场一片哑然。
江谦才想起方才发放的盐窝手册,翻开一看,果然第一页就是现在唱卖的富安镇盐窝。占地百亩,灶户1人……
这是什么鬼?一个人?没有灶?那煮个屁的盐?这也叫盐窝?
江谦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忙往后翻阅了几个,还好剩下的都是他熟悉的了。
这时,不知何处有差役吼道:“有人出价五万一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
五万一千两一次!
五万一千两两次!
五万一千两三次!成交!”
“咣!”一声锣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