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浑说什么!”宝钗嗔道。
“咳咳咳……罢了。文龙,到底银行亏空多少银子?”
贾瑞看着平日里温和平静的宝钗哭成这样心中着实不忍。
“不过几万两……”
“到底是多少?”
“现在是三十二万伍仟多两,不知明后天还有没人来挤兑……”
宝钗见贾瑞坚持,只能咬牙报出一个数字。
贾瑞也是一惊,贾芸到底都折腾什么了?花了这么多银子!
“二哥你别急,我自有法子应付过去。等你大安了咱们再想办法……”
宝钗见贾瑞发怔以为是他吓到了,一面说一面给薛蟠使眼色。
薛蟠也忙道:“是啊,你别着急,多跑几家去借一借也就有了……
天祥!都是我不好,不该仗着你一句话就花了那么多银子去买什么劳什子的花……
天祥!你别恼我啊……”
贾瑞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懵了:买花?买花能花多少钱?
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问这些,他现在只想沉沉睡去。
“文龙,你现在去找你舅舅,让他明儿一早调遣二百兵卒,往城东码头上去,再多带些大车去……”
“二百兵卒?大车?去做什么?”薛蟠一脸懵圈。
“去拉银子,我带回来的……”
薛蟠宝钗两个都是一愣,银子?贾瑞带了银子回来?
他不是去办皇差了吗?从哪儿带回来的银子?
“你们先别问,只管去做就是了,五十多万两……”
“多少?”薛蟠差点把舌头给咬下去:“小天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贾瑞咳了两声骂道:“别废话了!我还没糊涂呢!你只管去!
码头上葛虎和一个叫王向的人看着船呢,你去了便知。
快去吧,拿了银子先堵上亏空!”
被骂了的薛蟠见贾瑞并不糊涂,又听得有这么多银子可以堵亏空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码头去看看银子,忙答应一声跑去找王子腾了。
一旁宝钗还未回过神来,问道:“二哥哥,你到底哪儿来的银子?”
贾瑞将耷拉着的脑袋晃了晃:
“宝丫头,日后再说,你……扶我到床上略躺一躺……”
说着便用单臂撑着桌几要站起来。
只是腿上没力气,胳膊更是绵软,哪里支撑得住?
贾瑞的身子斜斜的就要倒下。
宝钗忙起身一把扶住了。
可她哪儿有什么力气,只觉得贾瑞滚烫的身子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宝钗忙喊道:“茜雪可在外头呢?快来帮着扶一把!”
茜雪听了忙跑进来,同宝钗一左一右的将贾瑞扶到里屋榻上。
“二爷,您不是跟林姑娘说您的徒弟鞋拔子医术很好吗?
如今就在外头呢?让他进来看看?”茜雪哽咽着说道。
宝钗听了忙道:“还等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劳烦宝姑娘先照看一二,我这就去请来!”
茜雪抹了把眼泪就跑了出去。
宝钗替贾瑞盖了被子,只见平日熟悉的一张脸孔如今眼窝深陷,双眸紧闭嘴唇干裂,哪里还有昔日一成风采?着实让人心疼。
又想起方才扶着他躺下,只觉得贾瑞浑身滚烫,便将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更是烫得吓人。
贾瑞昏昏沉沉,只觉得一阵清凉从额头上传来,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
宝钗唬了一跳,忙抬起手来,哪知却被贾瑞给握住了又贴在了额头上。
宝钗不由得唬了一跳,又反应过来,这是贾瑞脸上烧得太热了,自己的手凉快一些。
听着贾瑞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宝钗咬咬牙,索性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覆住了贾瑞的双颊。
无意间却见贾瑞脖颈上戴着一条赤金链子,宝钗不免好奇起来。
贾瑞平日里最不喜欢这些珠环玉佩之类的东西,怎么自己偏偏带了个项链?
且看起来细细的不像是男子该戴的。
出于好奇,宝钗小心翼翼的将那链子拉了拉,下面坠着的一个小巧的羊脂玉锁便由衣下滑了出来,依稀只见上头有字。
宝钗正想细看上头是什么字,忽听贾瑞含糊着叫了一声:“宝丫头。”
宝钗唬了一跳,羞得就要伸回手去,却不想贾瑞又将她的手握住了贴在脸上喃喃道:
“宝丫头,我若是死了,你可别嫁给宝玉……”
宝钗听了又惊又羞,这是从何说起?
什么叫不嫁给宝玉?什么叫他若是死了?难不成……
又听贾瑞道:“宝玉是个长不大的婴儿,他配不上宝丫头。
若是让宝丫头嫁了他,日后哪里有好日子过……”
宝钗忍着羞看着贾瑞,才知道他不过是迷糊里说些胡话。可怎么就说这些?
贾瑞却接着道:“林妹妹……也不能嫁给宝玉!
性命攸关,要紧要紧……卿卿……只苦了你……”
宝钗不由得又疑惑,卿卿是谁?
这时听外头有脚步声,茜雪的声音响起:
“鞋郎中来了,宝姑娘且回避吧。”
宝钗忙抽出手来将玉锁塞回贾瑞衣下,往屏风后头躲了。
才藏好茜雪便引着鞋拔子和轱辘进来了,后头尤氏和可卿也顾不得许多,都跟了进来。
“先生,我们二爷说你是个能起死回生的,快看看到底碍不碍事?”
鞋拔子忙说道:“太太哪里的话,二爷是我的恩师,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哪里敢说起死回生的?”
众人也不知道贾瑞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郎中徒弟,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便让鞋拔子上前诊视。
解开衣襟一看,只见疮口处红溃流脓,皮肤红肿,着实骇人。
鞋拔子也不诊脉,将浓水沾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好一会儿,又用手轻触伤口四周,好半晌才道:
“师父这伤着实凶险啊……”
轱辘从怀里摸出一张方子递给鞋拔子:
“你看看,这是宫里太医给开的药方,可使得吗?”
鞋拔子只略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
“那群老庸医知道什么?不过用些温和进补的药,师父都病倒这步田地了怎么管用?”
可卿道:“先生以为该怎么治呢?”
鞋拔子道:“还得靠师父教给的法子,先拿烧酒来,用细棉布蘸着给他擦身子,先把这高热退下去是正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