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会心一笑:
“这个我也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今年七十九岁了吧?
愿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了这话黄元德脸上便有些难看了,是啊,自己家给太祖皇帝出过力,给如今的太上皇行过贿,还给昔日的废太子送过礼,可干如今的永康天子什么干系?
人家可是没拿到过你一点好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不懂?
太上皇尚在,永康帝不好对于这些巨贾权臣动手,可太上皇龙驭上宾之后呢?
贾瑞又说道:“只是如今朝廷也不容易,虽然是太平年月,每年里各处也有个三灾八难的,还要给官吏发工资,给边军发饷……
就这么说吧,皇家的日子还不如你们过得舒服呢!
你是不知道,皇上想给我姐姐盖个殿都没钱~”
“咳咳,那是天子不贪恋享受,实为天下楷模!”黄元德开始打太极。
贾瑞却不搭理他,而是话锋一转:
“哎,对了,去年神京里头出了件大事,想必黄老爷也有耳闻吧?”
“却不知是何大事?”
“修国公府被查抄了,啧啧啧,你说一个堂堂国公府,就因为拐卖人口被抄家了,你说冤不冤?
而且只抄检出十来万两银子,这国公府还不如盐商富裕呢~”
听了这话黄元德开始有些心慌了,贾瑞的意思很明显啊,只等太上皇驾崩,永康帝就要开始抄家大计了。
他们这些盐商都已经营几代人了,若要细细查起来,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就办了你!
而且贩盐这事,说白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拿到朝廷下发的盐引,如果能,能拿到多少。
如果永康帝先拿扬州一两个大盐商开刀,他们手中的盐引或分配给新的盐商,或给现有的分配一下,根本不会影响到两淮的百姓吃盐。
安个罪名然后抄家,稍微上点层面的盐商哪个不是家赀万贯?
能分到被查抄的盐商手中的盐引,谁不说永康帝的好?
又得了银子又得了人心,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贾瑞又补了一句:
“你说到时候我要是也想卖点盐,我姐夫会不会给我行个方便?
给我弄个十几二十万引?
哎哟,我这一刀挨得,似乎也不亏啊~”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黄元德显然也是做足了贾瑞的功课的。
皇上钦点将贾瑞过继到宁府袭爵、元春的突然受宠本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哎,黄老爷,你怎么流汗了?
别怕吗,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抄家来的,我不过是来看看,其实我是来买石头的。
对了,我姑父的一房侍妾好像是您的女儿是吧?
我听说她最近甚是思念父母,要不要您今天就把她接回去住几天?
你说我这姑父也是,身子骨这么差呢?病得差点殁了。
哎,这刺杀皇上派遣下来的御史是不是应该定谋反,诛九族啊?”
贾瑞笑吟吟的用手指敲着装满银票的小匣子。
听贾瑞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扣了个谋逆的罪名黄元德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贾瑞忙假惺惺的说道:
“哎呀,可是椅子太滑了?怎么黄老爷就出溜下去了?
快起来,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怎么能行此大礼!”
“是小人一时糊涂,还请国舅爷给指条明路!”
黄元德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哪儿有什么明路暗路的?
不过是皇上信得过我,先让我来看看这边情形到底如何,还没什么路呢……”
贾瑞伴随着黄元德磕头的节奏继续敲击着手边的钱匣子。
“十万……不,小人愿意再奉上二十万两,但求国舅爷指点迷津!”
贾瑞终于停止了敲击,搓着额头装作很为难的说道:
“黄老爷,你这可就让我太难办了!
方才我可没有胡说,实在是皇上也没拿定主意呢。
不过么,用不了多久,扬州城肯定是要出一些事情的。”
听着这些模棱两可的话黄元德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起码这小子不敲钱匣子了。
“恕小人愚钝,还请国舅爷明言……”
“咳咳,首先吗,皇上这次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扬州府拖欠朝廷盐课。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肥头大耳富得流油,还亏钱朝廷二百多万两银子!
换做你是皇上,你能不生气?”
换做他是皇上?黄元德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只好连声说不敢。
贾瑞接着说道:“你说皇上钦点我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不是?
好歹你们也多少把亏空给填补上点,不用多了,填上个百八十万的就是了。
也不用你一人承担,好歹你也是扬州盐商的翘楚,就牵个头,你三万他五万的不就有了吗!
这样一来,皇上的气也消了,我也好交差了,林御史也不至于那么尴尬了,你们也能多安稳一段日子了,你说是不是?
而且我听皇上的意思,谁若是补交盐课态度好、金额足,是要给些十足的好处的,好让你们知道皇上不是寡恩的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