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拍巴掌笑道:“天祥快人快语,那我可就问了,街上都传闻你是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可是有的?难道你年纪轻轻却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贾瑞自然不会说他会板砖召唤神术,好在这个问题他知道早晚会被人追问,早已想好了对应之话,便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神功,不过都是些江湖把戏,障眼法罢了,就说那下油锅吧,不过是在锅中先加入白醋……”
水溶听了抚掌大笑:“果然如此?”
贾瑞笑道:“不敢欺瞒。王爷若是不信,改日我可以演给王爷看。”
“有趣有趣,果然你是个智勇双全的,不动拳脚只用计谋便让别人心服口服,不错!”
水溶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再说说,你只收那些摊贩每日一文的保护费,却养活着手下几十号人,又雇人手打扫街道维持秩序,小王也给你算过一笔账,你这一个月下来,只怕不赔钱就是好的了,这是为何?”
贾瑞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贾府,甚至是贾代儒都会知道自己在外头做的事,因而也早就编排好了一套说辞,可见水溶一点架子都没有,也心生好感,便笑道:“这倒是有两套说辞了,不知王爷想听哪个?”
“哦?还有两套说辞?却不知都是哪两套?”水溶果然来了兴趣。
“这一套呢,便是冠冕堂皇之词,另一套则是肺腑之言了。”贾瑞答道。
“你先说说如何冠冕堂皇?”
“这个么,也简单。大学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其实这集市也可算是家的扩展。一个集市养活了百户人家,又有千家万户要通过集市采买柴米油盐,集市可是国和家中间必不可少的纽带!
咱就说石雍坊的集市,乃是东城最热闹的所在,有大商户几十家,小摊贩二百余人,每日来往买家更是以万计。
可国朝中并无专业监管市场的部门,因此这集市上便有诸多问题,如卫生环境差,容易滋生疫病;所售物品好坏无人监管,若是将那发了瘟病死的家禽家畜的肉拿来卖给人吃,岂不要闹出人命?
(其实贾瑞不知道,这年头普通百姓有肉吃就是好的了,得了鸡瘟猪瘟死的猪还能埋了烧了?都是煮一煮就成了盘中餐了。好在他不知道,水溶更不知道这些。)
还有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小偷小摸、寻衅滋事者比比皆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若都让县衙或者是顺天府来管,只怕再多十倍的衙役也顾不得周全。
我要做的便是将市场管理规范化,制定出相应的章程,按章程经营的,我们欢迎并且保护;若是坏了规矩则要严惩。如此一来市场便会慢慢有规矩,这可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
可王爷您也知道,既然是管理,必定需要人手,要人手就得有工钱,故而我像那些小商贩收一些管理费,至于那些大商号,多出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了。”
水溶频频点头,待贾瑞说完了又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好一个必不可少的纽带!难怪天祥年纪轻轻便能高中,果然是胸中有丘壑的!
大学只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却能将这圣人不屑一提的商贾同百姓们联系起来!果然是格物致知!
自古讲士农工商,商贾本是为读书人所不齿的,乃是贱业,殊不知若是没了商贾,庄户种的庄稼谁卖进城里来?
匠人做的器物又怎么能到千家万户手中?难不成都要自己耕田自己织布烧陶?这商贾是万万少不了的!”
贾瑞听了这话忙是一个马屁跟上:“王爷说得没错,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可见王爷也并非是居庙堂之高的空谈,而是能设身处地的为天下黎庶着想!”
水溶却并不吃这马屁,而是喃喃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说的切!依你说,规范市场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了,好!好!那你能不能再跟孤说说,这肺腑之言又怎么讲?”
贾瑞喝了口茶说道:“这肺腑之言么,其实也没什么。要规范市场的初衷是一样的。不过目的就可以换成:我家就住在东城,谁都想自己住的地方干净整洁不是?
守着这么大的市场,若是成日里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成群结队,谁会住得开心?我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栖身之所能好一些。
至于收保护费么,那些做小买卖的都是些苦哈哈,起早贪晚忙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若是从他们的牙缝里往外扣活命钱着实太难了,也忒缺德了。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收他一文钱。
你每天花一文钱,脚下的土地却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有那街溜子来捣乱,是不是很划算?
至于那些大商户吗,财大气粗的,自然要多敲他们一些个才能养活兄弟了。
我们收了钱可是也提供了服务的,如果不肯乖乖交钱,那对不起了,我们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嘿嘿……”
“便如对付我这莳花馆一般?”水溶笑问。
“嘿嘿,让您贱笑了……”
水溶想了一回,刚要说话,忽听得外头闹了起来,不由皱起眉头。贾瑞听得声音是倪二他们,知道他们是见自己上来时间长了不见人影,恐有闪失,便将缘由同水溶说了,一面告罪出去只说自己无事,让倪二他们各自散去不在话下。
不知还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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