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张清如同情的看着刘家强。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刘家强快哭了。
这算什么事儿呀。
刘家强感觉这事儿,就是个陷阱,他怎么做都不得好。
这案子就办不明白,谁会相信他刘家强会秉公办案。
这要是有人起了陷害杜先生的心思……,敢在上海得罪杜先生,那得是多大的人物,才有这个胆量。
反正,他刘家强怎么做,眼前都是死路一条,他孩子还小,他的老婆要他照顾,他不能就怎么倒霉的不明不白。
张清如懂刘家强的心思,“事到如今,想太多也没有用,只要你把证据做踏实了,谁也找不到你的毛病。”
刘家强叹了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也只有这个能救他。
想通透的刘家强,干脆的收拾起对杜先生的敬畏之心,坦然的走进后楼。
不就是办案子嘛,这案子发生在别人家,他能查的一清二楚,发生在杜先生家,他也能查清。
“杜先生,家中每个人都需要盘问,从您开始可以嘛?”刘家强态度非常客气,但提出的要求却不恭敬。
二夫人紧张的看着杜先生的脸色,杜先生神情平和,站起身。
“那就麻烦刘总巡捕了。”
杜先生领着刘家强走进隔壁的小客厅,张清如也跟着进去。
“刘总巡捕,你问吧。”杜先生一撩长袍,坐在正中的位置。
刘家强也不客气,开口问道:“杜先生,昨晚您在哪里?”
“辣斐德路的宅子,有五夫人和家里的佣人作证。”
“杜先生,你认识死者杏花嘛?”
“隐约有点印象,但是记得不清。”
“杜先生,您家里的吊灯……”
“是,设计师买的,具体的情况,你问管家,这些小事情,我不知道的。”
“懂了,暂时没有问题,谢谢杜先生配合。”
刘家强也只是做个姿态,让杜家的人老老实实的配合调查,并没指望杜先生能提供什么线索。
杜先生站起身,什么也没说,神情平和的走出小客厅。
神情平和,不等于心情平和,此刻的杜先生,像海水,表面平静,只有只有浪头规律的冲向海岸,内心却波涛汹涌,像是随时能吞噬一切。
这是谁?
手,竟然伸入杜家。
刘家强能坐稳四马路巡捕房总巡捕的位置,杜先生暗中出了不少力,因为杜先生是信得过他的。
张清如……杜先生也信得过她的人品。
而门外面,杜先生不知道,自己能信谁。
杜先生走出小客厅,立刻就离开了杜公馆,走之前,他吩咐二夫人。
“全家上下,要配合巡捕房做事,务必查出谋害杏花的真凶。”
“是,老爷。”
“这家管的好呀。”杜先生只是说了一句,二夫人立刻双膝跪地。
杜先生看了二夫人一眼,继续不轻不重的说道:“跪下干什么?起来吧。”
旁边的小丫环连忙过来帮忙扶起二夫人。
“这家里的事情,你要管住,大夫人那副样子,家里只有你能撑得起来,不要让我失望。”
“我能力有限,还是让老三管家吧,她念过书……”
杜先生‘哼’了一声,二夫人立刻闭嘴,低垂下头,不敢说话。
“老三,过完年就要带孩子去美国读书,她先去打个前站,以后所有的孩子,都要到国外念书,见见世面。”杜先生拉起二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些年,辛苦啦。”
“应该的。”
“家里人多,难免有疏漏,查到补上就好,好在死的只是个丫环,要是孩子出了事情……”杜先生话没说完,二夫人却感觉到话里的恐吓。
“绝对不会。”二夫人连忙保证。
杜先生拍拍二夫人的脸,走出院子,坐车离开,只留下二夫人失魂落魄的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
有了杜先生的示范,刘家强的询问,也进行的很顺利。
四夫人先接受了询问,她倒是认识杏花,因为她怀孕之后,代表大夫人来送东西的都是杏花,所以两个人接触较多。
“她性格很开朗,总是笑呵呵的,说话办事也得体,也没见她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让人害了呢。”四夫人边抹眼泪边说。
“昨晚您听到什么动静嘛?”
“没有,都和平常一样,到了吊灯砸下来,我才让人出来看看的。”
张清如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陪着四夫人,或者说,是在监督刘家强。
她不觉得,刘家强凭着这种询问能问出什么来,这种大家庭必定大家都想遮掩的事,想让她们说实话,太难。
三夫人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坐在刘家强对面,开口就说:“我和杏花不熟,她是大夫人的人,昨天晚上我睡的很沉,是被吊灯碎了的声音惊醒的。”
“三夫人,还记得吊灯落地是什么时间嘛?”
“五点多吧,天还没亮,我看了表,好像是五点二十几。”
三夫人说的很有自信,因为杜公馆里只有她有把闹钟放在床头的习惯。
“谢谢三夫人,有事我再向您请教。”刘家强客客气气的送走三夫人,又迎来了二夫人。
杜先生走后,二夫人已经恢复常态,张罗着让下人收拾后楼,安排大家住下。
坐在刘家强面前,二夫人显得心不在焉。
“二夫人,辛苦啦,这杜公馆,全要仰仗二夫人才能过得下去呀。”
刘家强艰难的开口奉承,他真的后悔没带老钱来,老钱这种话多得很,根本不会没话说。
二夫人倒是对恭维话不感兴趣,催促道:“说吧,想问什么?”
“二夫人,您和杏花熟悉嘛?”
“我和她熟什么?”二夫人有些恼火,“我是主人,她是佣人,有没有点尊卑?”
“啊,我是问,您作为雇主,熟悉杏花的情况嘛?”刘家强连忙改口。
二夫人这才满意,回答道:“她是大太太房里的伺候的丫环,现在是民国买卖人口是不行的,所以签的不是卖身契,是雇工,雇十年,十年的工钱,已经全都交给她的父母了。”
“她平时人怎么样呢?”刘家强问二夫人的问题和三夫人、四夫人的问题一样,但却得到了一个,和前面不同的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