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时,烈日当头照,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这时候的人们几乎都是懒散地躲在家里避暑,或是不得不出门打工,累得满头大汗的则是钻进一间小冷饮店里乘凉,走在大街上的姑娘们打开太阳伞,慢慢地散步……
良越眯了眯眼,不想与刺眼的太阳直视。
他打个呵欠,懒洋洋地靠在树上,无精打采道:“姐啊,有什么事非得在外头说啊?你不知道很热吗?”
良桔红意外地没和他斗嘴。
良越惊讶地瞅见她居然小跑到一家冷饮店里买了两瓶冰绿茶,再折返回来,将一瓶冰绿茶递给自己!
“喏,喝吧,喝下就不热了。”良桔红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正常。
——就因太正常了,他才会觉得良桔红太不正常了!良越吃惊极了,迟疑道:“姐,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给我买了饮料?”
良桔红的友好维持了三秒。三秒后,她拉下脸道:“你不喝?不喝给我好了!不给你喝了!”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从良越的手里抢走冰绿茶。
良越立即护住冰绿茶,讨饶道:“啊!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哼!”良桔红斜视他,重新坐好。
“哇——太舒服了!”良越迅速地喝下一大口冰绿茶,满足极了,这才有心思逗她,“嘿嘿!姐,这回你再拿回去?”
良桔红一脸嫌弃,啐道:“才不要喝你的口水!你自己喝吧!”
良越哈哈大笑,又灌下一大口冷饮,感到畅快至极。
姐弟俩面对面地坐好,安静地喝着冷饮,也不搭话。
……良越偷瞄良桔红,估摸她何时才肯老实地交待。
半晌,良桔红忽道:“热死我了……夏天真讨厌,我最喜欢秋天,你呢?”
“我最喜欢冬天,可以打雪仗——”
“可现在是夏天!”良桔红习惯性地拌嘴,“等到冬天,又会怀念夏天!”
“那我改成喜欢秋天好了,秋天不冷又不热。”
“那你应该也喜欢春天,春天和秋天一样。”良桔红灌了一口冰绿茶。
“春天不好,细菌太多,最容易得病。”
“秋天——”良桔红顿住,词穷了。
良桔红哼了两声,不爽地撇嘴。
“姐——”良越瞅着良桔红的脸庞,语调拉得老长。
“……什么事?”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良越正视良桔红,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他明明在家午睡,却被自家姐姐连拖带拽,拽到了离家不远处的树下……
若说良桔红无聊找他玩耍,他是死也不信的:姐姐竟不去练琴而找专门他?哈!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果然,良桔红面色发热,径直道:“……行,那我也不矫情,我就直问了!你最近老是傻笑,很不平常,我和妈妈怀疑你是不是恋爱了!”
“噗——”良越后悔为什么在姐姐发问的时候偏偏去喝冰绿茶!这下倒好,冰绿茶没喝下,反倒把他给呛住了,“咳咳——姐,你和妈妈怎么会往那方面想?这怎么可能!我还小,怎么会有那样的事情!”
——恋爱?他的脑门一惊。他猛然地回忆:这段时日的过程里,他的确好像变得反常了,不是傻笑就是发愁……为什么傻笑?因为他认识了一位女孩!为什么发愁?因为女孩喜欢音乐,而他不善长音乐!
——这就叫恋爱?好突然啊!良越恍惚地回味:他一直认为“恋爱”这一词距离他很遥远,但如果这不是恋爱,那又该是什么呢?想要和她做朋友,想要和她说些话,想要和她一起玩耍,害怕被她疏远,害怕她一直保持沉默,害怕她和他的爱好不同而不理他……若这不是恋爱,那会是什么呢?
——我只想和她交朋友而已!陌生的声音在良越的心底响起。良越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挥走了那个名叫“恋爱”的词语,反复地默念:定是我想和她结交的关系,绝对不是恋爱……莫名地,他拒绝深入思考。
“姐,你和妈妈少瞎想了!”良越半是恼怒,半是无奈地反驳,“我只是发愁最近如何学好武术而已……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良桔红恍然大悟,神经大条道:“哦,是我们想多了!幸好你不是谈恋爱了——话说以后你有对象的话,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姐啊!”
良越翻个白眼,不置可否。
良桔红见他不答,只当默认,愉快地再饮冰绿茶。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本该惬意的下午却因俩个女孩的到来而大为扫兴。
“看哪!两个大嘴姐弟在那里躲太阳呢!来这避暑吗?你本事大得很,为何不把空调也带来?正好也让你俩脑袋清醒清醒,免得说三道四,毫无家教可言!”
泼辣恶毒的甜美嗓音在姐弟俩的耳边回响。
“他们怕是又想宣传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另一个清冷的口音更像嘲讽。
良桔红闭目假寐三秒。
只需三秒,她倏地站起,一瞬之间表情变得斗志昂扬。
——毕竟,那俩人,赫然是良桔红在音乐领域上的对手。
那俩人,脸上照例带有令人眼熟的轻蔑之色,身形纤细,直发秀逸,长相虽不属特别漂亮,眼眸却分外出神:一人眼含七分泼辣,另一人则高冷七分。良威抿了抿嘴,眼里快速地划过一丝悟然:前者虽是他俩表姐,良桔红班上的音乐课代表雪曼丝;后者名唤暗舞,却是舞女的女儿,良桔红在聚光音乐培训学校中的劲敌!
良威心里透出浓浓的心虚和烦恼:姐姐良桔红素喜结交,自从认识了暗舞,偶然得知了暗舞的出身,却大嘴地将其散布出去,引得众人对暗舞侧目,议论纷纷。雪曼丝和暗舞在聚光音乐培训学校是同桌,二人颇为亲近,雪曼丝见了周围的态度,立刻为暗舞卯上了良桔红,从此三个姑娘便缠斗上了,总爱彼此找碴。
——舞女的女儿啊!良威定定地看了看雪曼丝,再默默地瞥了瞥暗舞,实在佩服表姐的眼光挺独特,竟会选择和舞女的女儿交朋友……
一般正常的姑娘们,遇到此事不都经常避如蛇蝎的吗?
良桔红优雅地起身,把喝空的冰绿茶扔进垃圾桶里,直白道:“阿越,我们走。”
“走什么?”雪曼丝率先发难,“怎么不像上次那样,直接闹到舅舅那儿去,威胁‘有我没你,有你同我’的论调?今儿我可算送到你面前,就等你轰我呢!你却这么走了?”
暗舞听到雪曼丝的暗讽,配合地作出睥睨的眼神。
良越瞪着雪曼丝,暗地生气她为什么总为暗舞敌视良桔红——他们可是一家亲戚啊!雪曼丝明知暗舞的出身不好,不仅不疏离暗舞,还和暗舞整日形影不离,这让作为亲戚的良越既尴尬为难又连带看不顺眼雪曼丝。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说的都是事实!别以为你是我表姐的同桌,我就得让着你!”良桔红停下脚步,直拿暗舞开刀,“表姐,你敢说她不是舞女的女儿?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了,竟然去帮她!我不认为我有说错,她妈不去找正经工作,非当什么舞女,难道就不许旁人说了?吓,好大的架子呀!”
雪曼丝涨红了脸,恼道:“你!你!你怎么说话的!”
暗舞则咬牙道:“舞女怎么了?舞女怎么了?舞女就不能赚钱生活了?你凭什么歧视舞女?你除却出身好,还不是我和一样!”
“一样?能一样么?”良桔红上上下下地打量暗舞,有意无意地刺激她,“除却出身,难不成我的音乐才华是摆设么?你倒是说说看,那么多场的音乐比赛,你有哪几次是赢过我的,手下败将?”
她故意把“手下败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雪曼丝呼吸一顿,眼里迸出不服的神色,恼道:“什么手下败将,你在说谁!小舞根本都没参加几场赛事,你凭什么说她是‘手下败将’?”
暗舞拉住雪曼丝,眼中闪动应战的目光,冷冷地道:“很好,呆会你要是还能在培训学校里赢了我,我就服你……”
良桔红昂头道:“好啊!尽管来吧!我会让你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不管是谁,我都会赢下去!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人!”
“桔红,闭嘴!”雪曼丝大叫,“音乐与出身无关,少拿出身说事!”
“曼丝,别和她斗嘴。”暗舞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有试一试才知道!我会让她体会何谓惨败!”
“呵呵——试就试!去学校?”良桔红满不在乎地挥手,“惨败?惨败?或许吧……不过让我惨败的对象一定不是你!”
三个人对视半晌,各自后退了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