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正是困意上涌的时候。
魏源强打起精神,宽慰道:“王腾,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刺客死了,我也会找出幕后真凶!”
王腾做感激涕零状,“大人知遇之恩,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一二!”
“哪有什么知遇之恩,你的一切都是自己双手博出来的,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飞黄腾达”
“大人说笑了,小人没读过书,能够统领一队乡勇,这已经是大人用心栽培了,至于飞黄腾达,小人想都不敢想”
魏源摇了摇头,“易千户已经走了,秦师爷也不是外人,在我们跟前,你不必如此拘束,区区一个乡勇统领算什么?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广灵巡检!”
乡勇统领只是个无品无级的临时工,广灵巡检就不同了,那可是县级的公务员。
王腾虽然对大明的官职不甚了解,可是,前些时日他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巡检的职责。
大明巡检司负有缉捕盗贼、镇压寇乱、稽查商旅、打击走私的重要职责,这相当于后世里工商局、交通局、公安局的结合体。
如果真能做了巡检,对王腾而言,无疑于一个巨大的起步!
“大恩不言谢,大人之恩情,王某铭记在心!”
魏源很满意王腾的态度,“不过是一个巡检罢了,只要你尽忠职守,便是再进一步又算得了什么?”
王腾又是千恩万谢。
读书人都好面子,魏源自然不例外。
王腾吹捧了几句,魏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过,好在他没有昏了头脑,记得还有要事,“刺客如此狡猾,易千户搜了几个时辰都没有下落,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揪了出来?”
王腾笑道:“大人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猎犬吗?”
“难道真的是猎犬找到了贼人?”
“不错”
魏源很是好奇,“这猎犬倒是通灵,有机会本官倒要见识见识”。
王腾不置可否。
堂堂大明知县自然不可能屈尊见狗,自己如果当了真就成了傻子。
好在魏源没有继续狗的话题,他又问道:“贼人可有同伙?”
“我带人赶到的时候,贼人正与一名剑客捉对厮杀”
“哪里来的剑客?”
王腾觉得有必要告诉魏源真相,否则的话,如果有人偷偷告诉了魏源,只会横生波折,“大人,小人自作主张,做了一件荒唐事,请大人责罚”。
王腾如此正式地请罪可是极为罕见的,魏源皱起眉头,“你贪墨了银子?”
王腾吓了一跳,查抄丁贺府邸的时候,他确实藏匿了一些金银,天晓得魏源怎么会知道?
不能承认呀,必须岔开话题!
“大人,小人放走了真正的刺客”
什么?
魏源最恨他人欺骗,他强忍着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人明鉴,刺客确实是范氏派来的”
魏源并不意外,“衙门中的尸首又是谁的?”
“也是范氏之人”
“真是该杀,可是,你为何要放走刺客?”
“我找到贼人的时候,范氏正忙着杀人灭口,于是,我帮了刺客一把,让他反败为胜,杀了范氏刀客”
魏源眼皮一跳,“借刀杀人?好手段”。
“刺客杀了范氏门人,势必难容于范氏,小人觉得,与其将他杀了,倒不如留下他,给范氏添乱”
“哼,所以你就想出鱼目混珠之策来欺瞒我?”
“大人,小人绝无此意,小人只是想羞辱范氏,试想,如果范氏之人一觉醒来,发现他们的刀客正被大人悬首示众,他们会如何惊恐?”
魏源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既羞辱了范氏,又让他们挑不出刺来。
看不出来,王腾还有些急智。
魏源心中对王腾的评价又增添了几分。
这些时日,范氏接二连三地挑战魏源的底限,魏源早已经怒火中烧。
只可惜,魏源动不了范氏的根本,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将范氏连根拔起!
与范氏的所做作为相比,王腾做的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算了吧,范氏目中无人,你替我教训教训他们,这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切记,下不为例”
王腾抱拳作揖,“小人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哼,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再也没有了,这一次也是事情紧急,否则的话,说什么也得遵从大人的命令”
魏源懒得驳斥,“好了,天色已晚,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带着乡勇好生休整吧,至于犒赏一事,明日再说”。
言多必失,王腾巴不得早些离开,“喏!”
抓了刺客,魏源心事尽除,王腾离开之后,他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至于王腾,天生劳碌命,半夜三更回府之后他又安排一众乡勇睡下。
直到丑时,也就凌晨两点的时候王腾才得了空闲。
躺在床上,往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从穿越到现在,总计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王腾却经历了常人一辈子也难以经历的事情。
女真、流寇、地方豪强,这三方势力在明末历史上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如今,王腾已经与他们有了初步接触。
接下来,剧情会如何发展?
王腾自己也猜不透。
且不管他,见招拆招便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腾昏昏入睡。
这一夜,王腾、魏源都睡了一个好觉,可是,范氏在广灵城的执事却怎么也睡不着。
派去灭口的刀客一去不复返,连个音信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一名范氏帮闲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执事大人,余象死了”。
执事松了口气,“死的好,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范一刀呢?”
“范一刀杳无音讯”
“该死,这混账该不会寻花问柳去了吧”
帮闲不敢搭腔。
范执事又道:“还打听到什么事情?”
“小人听说王腾将余象的尸体带到了县衙,知县魏源要将尸体悬门示众”
“哼,杀鸡儆猴吗?不过是书生手段罢了!”
言语间,范氏执事对魏源多有不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