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川眼里看来。、
孙江早已将那十两银子还清了。
只是,心中的执念,让他难以放下千年前的那座人世间。
孟川很想告诉他,‘孙江’二字,已经被本朝史官,放在了前朝史中。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孙江都是隋臣。
大势已倾。
他还能坚守山南道这么久, 已经足够自傲了。
而本朝史官,在修撰前朝史书时,对孙江的评价,可谓是极其高的。
甚至隐隐有着,千年来守城第一人的美誉。
这是魏官们,对隋朝最后一位大臣的认可和尊重。
僵尸之事,已然结束。
众人心有余悸。
他们从一开始,对僵尸的了解就很少。
所以,差一点儿吃了亏。
不过好在,僵尸已经烟消云散。
但孟川却心事重重,他觉得,史书中对于孙江的描写,虽然是持有赞赏的态度。
可都太官方了。
没有将其忠贞不渝的心志写出来。
事后,他打算写一篇杂文。
将僵尸的所有特点、弱点、外貌等,还有孙江的生平,全部写进去。
这也算是他,对于这种忠贞之士的一种尊重。
害人的还是僵尸。
与孙江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毕竟,他不是主谋。
甚至,因此而感到内疚。
就冲这点来看, 即使已经沦为鬼魅的孙江, 也依然没有忘记, 自己是一名儒生。
什么叫做儒?
人需为儒。
无论是那十两银子,还是其它的一切东西,都没令孙江改变过自己的念头。
便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
山南道被攻陷的时候,为了不使魏军有屠城之举,特意做出了许多安排,保全了很多百姓。
甚至,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最为富裕的江南道,论粮食储存,都不如山南道。
那个时候的山南道,在孙江的治理下,堪称人间乐土。
就冲这点来说,他便值得令人尊重。
事后。
众人相继返回辰州。
除掉僵尸,辰州上下的一众官吏,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刺史府中。
公冶历为了表达自己对孟川的感激之情,特意想让他躲留下来几日。
然后好好招待他。
但是孟川认为, 自己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还要回到巫州,去看一看山南道当地的盛会。
所以, 也不远在此间逗留。
由于曦月知道他要走的缘故。
所以便想着, 先去自己舅舅家看看。
毕竟,好不容易来到辰州一趟,总不能连自己的舅舅都没见,就随着孟川,又前往巫州。
所以。
在刺史府的议事厅内。
就只有孟川与辰州刺史二人在。
前者语重心长道:“刺史大人,本官希望你能够永远记住,若是有朝一日,辰州在出现了这等情况,第一时间,主动向节度使汇报,并且通告全城,加强戒备,将伤亡降到最低。
节度使之所以经常会对你们严惩,就是因为,在出事之时,你们第一时间想的,并非是如何解决事情,而是如何息事宁人。我想,节度使大人,也只是想看到你们一个解决事情的态度而已。”
这番话让公冶历有所警醒,当即抱拳道:“孟大人,下官受教了。”
孟川点了点头,“你为官时间,应该要比本官要久,官场上的规矩,肯定无需本官去教。总而言之,只要你时刻将百姓放在第一位,那么,你在官场中,最差,也能当个不倒翁。”
他的政治敏锐度,要远超一般的地方官吏。
当然,这也要看跟谁比。
跟张博文那种老油条相比的话,他的政治智慧,还是差一些。
比如,岭南道江家一事结束后,给皇帝写的那份请功奏折,若非丞相吕渊从中斡旋,只怕,一定会让皇帝觉得孟川心思沉重。
当皇帝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基本就会造成一种结果。
那就是,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一个时辰后。
孟川与曦月会和。
二人一同离开辰州。
公冶历亲自带着所有官吏,前来城门前相送。
直至见不到二人背影了,他才带着众多官吏,返回刺史府。
期间。
有官员忍不住的问道:“刺史大人,看您对他那般尊重,他...究竟是谁啊?”
“是啊,除了节度使大人之外,还从来没见过您对一个人如此尊重...”
“...”
听到众人的疑惑。
公冶历莞尔笑道:“你们真的想知道?”
“请大人告知。”有官吏作揖。
公冶历一字一句道:“他...便是大魏行走,被江湖人誉为阴阳判的,孟川!”
孟川?!
居然是他!
一时间。
所有的官吏,皆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孟川的话...
那一切就明了了。
假如他们一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肯定把对方当祖宗一样恭敬着。
毕竟,谁不知道,孟川的手上,有着魏国太祖曾经戴过的玉扳指?
那枚玉扳指,可是能够调动,边防大军啊!
而且,所到之处,见官不拜,如陛下亲临。
就冲这两点来看,哪怕是节度使大人,见到对方,也要和颜悦色啊!
怪不得对方会知道僵尸藏身的具体位置。
并且能将其消灭。
如果是孟川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在他们这些地方官吏的眼中,孟川就是一位妥妥的大佬级人物。
是能够接触到权力中枢的存在。
但是,对于孟川来说,他距离那些真正手握权力的大佬,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比如,六部尚书。
他们,才是真正可以用手中权力,能够通天的大人物。
...
离开辰州之后。
孟川和曦月,还有将近十天的时间。
倒是不用很着急的赶往巫州。
期间一直在走走停停。
孟川去了很多地方。
有一次。
他們二人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过夜时,曦月很不能理解的问道:“小哥哥,你为什么,老是要在这种村子里,落脚休息?明明咱们有着更好的去处。”
孟川笑道:“怎么,你受不了这种委屈?”
闻声。
曦月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以前,可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大山里,生活了将近半年呢。只是我很好奇,你明明可以很享受,为何还要虐待自己?”
顿了顿,孟川正色道:“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虐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村里的百姓们,已经再次扎根还几代人了,他们,是想要虐待自己吗?
我只是想在他们生活过的地方体验一下,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让他们,过上那种,可以很享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