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锦平主动邀约张国宾来到半岛酒店饮茶,张国宾身着西服,独自靠着一张沙发,端着一杯红酒问道:“蔡sir,警务处在前两次行动中可是收获匪浅。”
二战行动迄今没有失败过。
更遑论,就连新界乡民封路事件当中,警务处都在政治斗争里占到便宜,可见韩礼荣鬼老搞别的不行,搞政治很有一套。
蔡锦平笑容满面的举杯道:“这与张先生的协助很有关系。”
“感谢张先生倾力相助。”
“呵呵。”
张国宾举杯相敬,面色正气,夸赞道:“警民合作,戮力同心。”
“说的好!”
蔡锦平大声赞道。
张国宾饮完酒就道:“听闻蔡sir已经升职高级助理处长,张国宾喜不自禁,可惜,升职宴具是警界同僚,我一介商贾不便参与,这杯酒全当为蔡处长贺!”
“祝蔡处长步步登高,平步青云。”
他再度举杯将酒一饮而尽,饮毕,举杯展示,滴酒不剩,万分豪气。
蔡锦平脸上也不禁浮现笑容,真诚的道:“张先生身份贵重,些许小宴何必亲临?望将来有机会同张先生把酒言欢太平山,乘船赏维港景。”
以张国宾标得六号码头之后的地位,光是商界身份就足够踏入香江顶层圈子,拿出开发项目的名义见港督,见布政司长,轻轻松松,可相关行政事务,他却全部交给马世明来处理,既是利用马世明的鬼老面皮,也是避免同殖民政府的鬼老产生密切私交。
如今,张老板背后的阵营站哪边很明显了。
全港商人皆知其左派身份,
利弊兼之。
再加上其背后的社团能量,自己往那里一站,呼朋唤友,便是一个上流社会,往堂上一坐,下面站满黑社会。
张国宾闻弦便知雅意,笑着同蔡锦平说道:“我也期盼有那天。”
蔡锦平坐上高级助理处长之后,不可避免会对警务处长生出念头,二人互相配合再接力内地,或许真有机会推蔡锦平登上警务处长之位。
毕竟,蔡锦平如今不到五十,还有近十年的仕途可为,而蔡锦平一旦做大之后,回馈给内地,给义海的好处众多,黑的就不提,白的,有警务处长支持,能做的生意也很多,比如给警务处盖盖楼,刷刷漆,更新点车辆,装备,桌椅,将来卖点电脑,系统等等,97前靠着“投诚”之功上位,张国宾个人却更倾向于90年代前推蔡锦平上位,一来是时不待我,二来是利益更多。
与其等着97后,束手束脚,战战兢兢的交换利益,不如90年前就把一切搞定,把该吃的都吃,97后再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做个好人,注重大局时,亦不能忽略个人利益,此刻,宜静不宜动。
张国宾弯腰拿起醒酒器再斟一杯酒,回正身体,翘起二郎腿靠着沙发,主动问道:“若是蔡sir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请直言。”
蔡锦平呵呵笑了两声,摇晃着红酒杯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回约你见面,主要是关于二战行动,二战行动的第一阶段差不多快要结束,警队针对和义胜,和义和,和义鸿几个字号的行动很成功,即将开启第二个阶段。”
和义胜,和义和,和义鸿的几场行动,
互相都是有透过风声,
主要是打击贩毒,
销赃,
人口走私等…
一些是张国宾亲自放出去的风,一些是警方自己的能力,总之,一开始警民之间就有着默契,警队一边立功,一边替张国宾翦除那些看不顺眼的反对派,对和义整体看起来产生过一定损失,但其实更助长了张国宾的集权政策,目前和义内部的“反张派”基本都进赤柱蹲班房,剩下的人不是对张国宾死忠的“太子党”,就是成功拉拢的墙头草,利益派,没什么能力的过气大老。
张国宾面色思索的道:“确实该开启第二阶段了。”
蔡锦平点点头:“目前警队内部属意的是大圈帮,大圈帮杀手前段时间做下几起命桉,动静搞的很大,正好削削大圈帮的威风。”
贰战行动毫无疑问是针对四大社团,争取做出成绩的行动。
若蔡锦平做的漂亮。
过几年再升一级。
未尝没有希望。
蔡锦平本来觉得脱离和义的行动范畴,是可以不必跟和义海商量的,但略一琢磨,好像“警民合作”,“北望王师”之后,仕途不仅没有变差,更变得越来越好了。
他拿捏不定,干脆就问问张生。
张国宾听闻蔡锦平要搞大圈帮,眉头稍稍一蹙,认同道:“削削大圈帮的威风没问题,可杀手左右不过是几个杀手。”
他不可能拦着蔡锦平避开大圈帮锋芒,如果警队真的要打,更不会去给大圈帮通风报信。
一则他与大圈彪的人情账一目了然,大圈彪每次帮忙都有给予回报,借钱讲江湖规矩。
二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偏帮啊!
可张国宾却觉得有更好的目标:“抓几个杀手新闻报纸拍的好看,犯罪率却不会有半点下降,行动报告写起来也不好,倒不如,直接想办法断了大圈彪的走私生意!”
“这个…这个……”蔡锦平忽然面露讪笑,吞吞吐吐的道:“断了大圈帮的命根子,大圈帮岂不是要同我拼命,那么多古惑仔也没地方上工,到时候报告更难写啊。”
张国宾轻笑一声:“那不如搏一个大的!”
“张先生?”
蔡锦平表情一愣,旋即看见张国宾目光精明,饱含深意,略似思索一个新目标就浮现心底:“新记?”
“新记盘踞中环最大的油水区,走全港最多的粉,放最多的贷,压榨众多商铺东主,如果能搞定新记。”
“蔡sir有大功一件啊!”
张国宾对新记的地盘没兴趣,对走粉,房贷,夜场生意也不感冒,但却对中环里的工程项目,租金代收很有兴趣。
80年代香江三合会的玩法已经很高明,明面上不再收保护费,实际上却统一将整条街,大厦公寓的单位出租合同握在手中,直接控制整片区域的租金价格,再加价出租出去,价格正好卡死在大多数中环白领的临界点上,基本要砍掉一半工资,普通白领只能留下正常伙食费。
一高一低,差价赚的盆满钵满,与其说是“保护费”,江湖上有人称之为“中环税”,逼得很多白领不得不每天乘巴士,搭公共交通往返过海隧道,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九龙新界经济目前没有发达到可以“借屋收税”的程度,看的再怎么眼红也学不了新记那套杀猪盘,不过,可接过新记盘子却有利可图。
不谈丧心病狂的收税,利用租金扩大现金流,放贷,收数却是合法操作,甚至能把房租压一点,免得伤了道义。
这是新记屹立不倒的秘诀之一。
“如今,新记段龙与向家兄弟不和,两方的争斗越来越摆到明面上,或许真是一个好机会。”
蔡锦平眼神明亮:“我回去就召开行动会确定行动目标。”
他心知张先生既然提出新记作为目标,肯定早有准备,但第二阶段的行动目标非常重要,还需要综合警队情报分析。
张国宾笑道:“我等你的消息。”
“张生,再饮一杯。”蔡锦平豪气的举杯邀酒。
“饮胜。”张国宾举杯相敬。
张国宾饮着酒道:“警队要对新记动手可真是个好大的消息,掂量掂量,告诉新记能卖个大人情吧?”
……
第二日。
中华货柜码头。
一辆货轮抵达,靠岸。
地主,海伯,丧狗十余名兄弟返航香江,许多兄弟怀里都捧着一个骨灰盒,盒子上方罩着一面龙旗。
龙旗没有绣制的很精美,相反,许多旗帜上有着黑烟,弹孔,形制也有较大差别,正是不来梅同胞于暴乱之夜,悬挂在窗口的一面面龙旗,旗面都弥漫着铁血之气。
张国宾带着义海十杰,和义香主,亲赴港口迎接,望见丧狗怀里揣着的骨灰盒,面色一叹:“细仔田不愧为和义香主!”
“授职时间不长,却有和义之心。”
丧狗面色沉重,只讲道:“这个后生仔,太年轻了!”
张国宾拍拍他肩膀:“你这次表现的不错,往后和诚有需要支持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
天堂,生菜,大声勇一干人都知这次被丧狗捡了便宜,可丧狗端着骨灰盒道:“这辈子我从未收到过别人主动上交的保护费,虽然我把钱退了回去,但是留了一张作纪念,我觉得有十马克,这场命就没有白拼。”
元宝,美姐,阿笑只觉得丧狗变得大不一样。
“海伯!”
张国宾又朝前方一老者抱拳。
“香江和义礼堂大爷汪胜海,见过舵主!”
海伯踩着百纳鞋,鞠躬行礼。
这艘货轮不仅乘载有生人于逝者,还有两百多吨的冻肉。
下午。
一个个货箱的肉就送入仓库。
段龙却拿着一份请柬,左思右想,来回踱步,开口问道:“连顺,你怎么看?”
“张国宾竟然要约我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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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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