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梅。
瓦勒区。
这是烟囱林立,布满杂草,飘着黑烟的工业区,一片片厂房连绵,分割成方块,拼接成一座城市的工业心脏。
港口城市经济都较为不错,就算经历二战的惨败,但德国不来梅工业依旧发达,很多商人,外资,都在不来梅投资建厂。
细仔田穿着T恤,头发散乱,一脸胡茬。
丧狗叼着一支野草,手中拎着铁锹,对准一个3K党的脑袋狠狠敲下,一记响亮的撞击声响起,脑袋变得面目模湖,后转八十度,直接朝向背面的钢柱,丧狗把铁锹插进地面泥土,挺直身体说道:“3K党已经联系过法兰克福市的波纳诺家族,波纳诺家族承诺不会插手不来梅的暴乱,目前3K党的四个兵团,七个合作伙伴,接近一千人都汇聚在不来梅州了。”
细仔田踩在布满煤渣的黑色土地上,望向工业区阴沉沉的天际线,四周二十几名兄弟散落在各个角落,面向显得非常空旷,孤寂。
一只黑色乌鸦飞过苍茫天空。
细仔田发出感叹。
“卡察。”
丧狗向前踏出一步,踩碎半块煤球,玩着野草说道:“如果不来梅有一半的亚裔,乃至一半的华人愿意团结起来,扫平3K党的进攻都绰绰有余。”
“不来梅可是有一万多名的亚裔剧集,光是华人就有四千多名,怎么可能输给那些德国3K党?”
这段时间,他们跟3K党交火数次,靠着兄弟拼命,屡屡挫败3K党进攻,3K党已经知晓有一伙不明亚裔势力打进不来梅市。
上回,丧狗甚至还留下两个活口作舌头,第一个活活被折磨死,第二个解决起来干脆很多。
细仔田昂望天空:“人心哪有这么简单,团结岂是易事,三千多名华侨愿意响应我们的连两百人都没有,怎么跟3K党对抗?”
这次在异国他乡的斗争,着实令年轻人成熟起来,而自从跟龙头宾打过国际电话之后,众人都知本次的目标再不是简单单谈个生意。
“这回要把冻肉生意全部夺到手里,必须团结起当地的华人,扎根不来梅,否则供应链不会稳定。”
“吱啦。”
“吱啦!”
夜色下,六辆黑色奥迪车组成车队,亮着车灯缓缓驶入工厂区,二十几名身穿棕色马甲,黑色衬衫,踩着皮靴的3K党士兵匆忙甩下车门,肩膀挂着一把汤普森冲锋枪,把枪械揣在怀里,跃过一条废弃的铁轨,分散摸向工厂内的区域。
一位身穿风衣,戴着礼帽,叼着雪茄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着一条刀疤,一边打着火机点烟,一边小跑着跟上部队,顺手把火机收紧风衣口袋,同时,三辆车队停在工厂三个出口,三支3K党兵团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摸进厂区。
细仔田听见工厂外围有枪声传来,当即面色骤变,拔出枪喊道:“丧狗,枪声不少,有冲锋枪,重火力,让兄弟们分头走,到那天再汇合!”
“那天?”
丧狗神色凝重,跑出两步,回头喊道:“好!”
“散了!”
“闪!”
十几名兄弟当即散开,在夜色中逃出工厂,却不知道能够逃出几人,要拿下不来梅的冻肉生意,以现场的局势而言,就是要拿下整个不来梅的地盘!
“嗒嗒嗒!”
“嗒嗒嗒!”
汤普森简洁有力,清脆悦耳的发射声,犹如一台打字机正在工作,当中夹杂着小提琴般优美的撞针音。
城区,南大区。
这里毗邻着威悉河岸,出海口就在一百多公里外,大区内共有六个城区,二十三条街道,其中全市第十三区,便是亚裔聚居的区域,很多商人,华工,留学生,华侨都聚集在此,不乏日裔、韩裔,新马泰人口。
“前天斯图加特的亚裔区已经被3K党清扫,连续三天的打砸抢烧,三条亚裔街都被放火,总共有三十多名亚裔受伤,十几人死亡,还死了一个孩子,一些华工躲在工厂都遭遇到袭击,我有一件商铺也被烧毁,据消息,3K党对不来梅的行动就在这几天了。”周国威作为本地商人代表,坐在一间房间里讲道。
“周先生,3K党暴徒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可以提前举行游行呼吁政府保护我们!”一位女华侨怀里抱着孩子,语气激动。
周国威摇头叹气:“唉,不来梅工业基础雄厚,我们来不来梅是赚德国人的钱,可不是给德国人钱赚,3K党自发游行的口号就是排除华人,还他就业岗位。”
就算是3K党暴徒一样会打着游行的幌子打砸抢。
“如果报警有用的话,纽伦堡,斯图加特的同胞就不会受到伤害,3K党游行警方只会在旁边看着,事后抓些外围小弟判罪,我们游行,警方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在很多3K党,警察眼里,亚裔身家丰厚,存款不少,就是行走的提款机,打砸亚裔一晚就能赚几个月的开销,碰到反抗的直接开枪,然而,当地暴徒在抱怨华人抢占工作岗位的同时,却浑然不会记得华人要付出更多汗水,更多工作时间,却只能领取到更微薄的薪水。
而那些工作本地年轻人根本就不愿干,迫使企业不得不招收华人,后来,又怨恨华人抢占他们的岗位。
“这个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的。”周国威感叹一声,女子的面色也沉了下去,一名日裔讲着英语说道:“我们同乡会的野原前辈认识法兰克福.波纳诺家族的二老板,每人只要向波纳诺家族交纳2000马克,3K党就不会伤害我们的生命。”
不来梅很多日裔、韩裔都是工厂里的工程师,薪水优厚,待遇不错,出得起价格,也承担得起损失,可在外漂泊的华人就没有如此幸运。
往往一次打砸就能摧毁一家人的半生心血,更别提受到的凌辱,欺压。
周国威就算身价丰厚,一样念及华人同胞的艰辛,提出另一个方法:“有一批来自香江工会的华人答应我们,只要在街道门口插上旗帜,当晚便会前来保护我们,对方打着香江洪门的旗号,有一定的可信度,各位怎么做自己选择吧。”
“是插红旗吗?”有华人问道,80年代就算在国外插青天白日旗都很正常,何况对方还是来自香江的洪门堂口,周国威却摇摇头道:“国旗岂可乱插?插一支义海龙旗!”
有些旗帜不仅带有政治色彩,还带可能激怒暴徒,远水也解不了近水,房间里,又有人问道:“什么义海龙旗?”
“写上义海藏龙四个字就行,龙旗何必拘泥于形式,插旗者皆可得到护佑。”周国威个人有点洪门背景,是大公堂的注册会员,本人还是倾向于三合会的保护,就算对方只有二十几个人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好。
一些人听到将其暗暗记在心里,但另一些却选择跟着日裔上交保护费,金钱跟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还是很好确定的。
周国威却做两手准备,既交保护费,也打算插旗!
隔天晚上,不来梅城区里渐渐就出现一些3党K分子举行游行,主要是由合伙人裹些着烂仔、马仔一起上街抗议,不少士兵,指挥官混杂在里面,沿途便开始抢劫、偷窃,同时城区里绑架桉,侵犯桉开始频繁杀,警力焦头烂额,针对亚裔势力的游行,几乎是每个城市更换帮派势力的固定节目。
警察都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在旁监督,确保游行队伍不要伤害到富人区、工业主们的利益,就连本地住宅区都力有不逮,何况是亚裔社区,傍晚,3K党队伍就浩浩荡荡进入了南大区的亚裔社区,陆陆续续开始打砸行动,警方试探性地做出些驱逐效果,但夜色里混进不少3K党士兵,伴随着一些枪声,啤酒瓶燃烧弹的声出现,警方开始后退旁观,准备事后清场。
“嗙!嗙!嗙!”十三区的一间宾馆楼底,连续不断的打砸声响起,几名兄弟聚在房间内,不断着检查,伴随着一个面色狼狈,打扮落魄,叼着野草的男人进门,兄弟们都喊道:“丧狗哥,丧狗哥。”
“准备做事。”丧狗在床铺前拿开一个枕头,摸出底下的手枪,一名兄弟听着下面传来嘈杂,怒吼的声音,叹气问道:“就我们这几条命够填多少人?”
丧狗骂道:“丢雷老母,我们兄弟可多着呢!”
“我刚刚去外面逛了一圈,几条街区有些同胞已经挂起龙旗,以龙旗为号,散出去的兄弟们都会回来的,再撑两天和义的援兵就抵达,到时候分分钟送这些白皮猪们上路。”既然用了义海的龙旗,那就真不能再丢和义的脸了,否则回去必要刑堂走一遭,何况,3K党们游行起来都去零元购了,其实分散保护一些同胞不算坚苦任务,3K党暴徒又不会死磕。
“走!”
“同兄弟们聚聚!”丧狗蒙上一个头巾,带人持枪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