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呃……”
蜡烛十指死死抠着手掌,舌头吐出嘴巴,气息渐渐中断,眼球一翻,完全陷入黑暗。
手指慢慢松开,脑袋耷拉。
一人再将尼龙绳缠紧,足足勒够五分钟。
“嘭。”
轿车推开一扇后排车门,一具尸体被人推出车内,翻滚两圈丢弃在码头,车辆加速驶出码头消失在夜色中。
一辆警车追上时,地上的尸体早已没救,两名警员拉起警戒线,开始等待法医,同时向长官汇报。
刘建文望着尸体遍地的中环码头,神情振奋,持枪说道:“马上请点货物。”
“yes,sir。”卓治真答道。
本来扫毒组只以为是件小案子,可通过现场旳情况来看,货物数量恐怕不小。
一名警员上前说道:“刘sir,蜡烛刚刚逃跑时被车接走,伙计们驱车追上时,地面只留下一具尸体,是蜡烛的。”
刘建文在晚风中深吸口气:“和义海的人好狠!”
卓治真闻声好似想起什么,面旁流露厉色,带着扫毒组成员登船清点货物。
“鉴证科的伙计,十分钟后会到,白车已经在路上,五分钟。”刘建文回头交代。
警员点点头:“收到。”
“阿泰。”刘建文把目光投向旁边一位高级督察,林泰回以会意的表情,点下头:“人没事。”
“呼……”
刘建文叹出口气:“好。”
六名被逮捕的罪犯正被压在警车前,反手扣上手铐,其中一个人表现的尤为抗拒,不过最终迎上刘sir的目光屈服的束手就擒,被推进警车当中。
督察邝立恩迎着冷风,凑到刘建文身前,低头说道:“新记小少爷在船上。”
“排行第几的?”
刘建文叼着支烟。
邝立恩道:“拍电影的,向强!”
“捕了!”刘建文手指夹住烟蒂,举手将烟头抬高,冷静思考片刻,果断说道。
邝立恩无奈的讲道:“对方有合法的出境证件,辩称是出国旅游回港,买不到合适的船票才做货轮,客舱跟其他马仔也是分开的,船上还有水手,服务生替他做证,想必新记没少留后手……”
刘建文表情不变,语气平静:“那就请回去配合调查。”
“既然向氏阿强好好的电影不拍,要学他大佬走粉,那就跟对他大佬一样盯死他!”
“好好跟他过招!”
刘建文亲自捕了向家兄弟的大佬,现在又要把向强带回总署接受调查,可见对于新记向家的权势毫不畏惧。
不说,如今新记姓向的还能够有几分威严,光是其背后的靠山,就足够扛下新记的报复。
刘建文与黄志明最大的差别,就是其毕业之后一直在警队内部工作,升职途中积累起很完善的关系网,调进O记更是直接受行动部助理处长推荐,不像黄志明一样前十几年都在江湖混,缺少警队最高层的人际关系。
“是!”
督察大声应命。
……
“宾哥,昨天新记第一次运货就被差人截胡,全部货尽数抄没,警队早上已经开完新闻发布会,总计三吨,正是我们那一批。”
上午。
九点。
和记大厦。
张国宾对元宝的话,面露惊诧:“义海的线一向平平安安,怎么可能第一批就被警察抄了?”
“新记出内鬼了。”
元宝语气讥讽:“警方早上公布了一名卧底警员的死讯,竟然是先前帮向强开车的司机,差佬到底有多恨新记啊!”
“在向强这种闲人身边都插针,搞笑,还真起到作用了。”
张国宾坐在办公室后,手中握着杯咖啡,目露思索之色。
他背后就是一片城市楼宇连着大海,远处还可看见忙碌的维港码头,位于中环52层的CEO办公室,可谓是俯瞰香江,遥望大海。
死掉的人可以信吗?
死无对证啊!
警队可以指着任何一个尸体说是卧底,只要甘愿发福利金就行,谁都查不到半点毛病。
何况,谁规定警队只能有一个卧底了?
他真没想要坑向强啊!
“看来向强要金榜题名了。”张国宾笑笑。
元宝不屑道:“扑街!”
“做黑社会也是要凭本事的,向强初来乍到就全当交学费啦,另外,蜡烛已经搞定了,宾哥,那家伙手脚不干净,死不足惜。”
蜡烛串通人合伙开小旅馆散货的事情证据确凿,一轮调查下来该招都招,公司办事不需要开庭审批,子弹会负责寄送信函。
张国宾本来主张对蜡烛一次教育了事,可元宝为了重立威严强硬主张就地正法!
张国宾左右权衡,为了社团新家法的执行,选择接纳元宝的意见。
……
O记,一间羁留室内。
一个男人留着黑色皮夹克,戴着一块劳力士,右手勾着左腿,盘坐在一张木板床上,脑袋靠着墙壁,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
刘建文穿着西装,拎着一份外卖,让伙计打开铁门,低头朝伙计致谢,再等军装离开,提着外卖进屋说道:“阿东,情报科江sir说你最喜欢食凤爪,特意去楼下茶餐厅带的。”
“多谢。”阿东移过目光,望向面前的新上司,但是未伸手接过外卖,而是问道:“江sir不做我的老板,是打算给我复职了吗?”
刘建文面色如常的打开外卖袋,取出餐盒,拿出筷子。
阿东死死盯着刘建文道:“江sir答应过我最后一年!”
刘建文把拆好的筷子摆在餐盒边,出声说道:“新记扩大了跟金三角的合作,字号内部争权夺利,正是警队做事的机会,O记希望你继续回到新记。”
阿东整个人当即扑出床板,双手拽起刘建文的衣领,面目狰狞的低声嘶吼:“新记刚刚跟和义海合作货就出事,你是想我死,向我全家都死啊!”
刘建文面貌不惊,直勾勾的望着他:“警队已经替你安排好替死鬼,回到新记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你在威胁我?”阿东听见语气的意思。
刘建文道:“三年,最多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一晃都十二年了!”阿东面露颓败,松开手道:“我先是跟草鞋花,后来跟陈耀星,去年开始跟向波,今年又要我去跟向强,江湖大佬换了好几个,现在连警队里的老板都换了。”
“我到底可以相信谁呢?”
刘建文递出一支香烟:“你永远可以相信香江警队。”
阿东沉默片刻,接过香烟,低头吸着:“我只想谈个恋爱,泡个妞,打份够糊口的工,平平安安的生活……”
“可以吗?”
刘建文狠下心肠:“再撑几年。”
“干你娘的!”阿东挥出一拳,直接砸在刘建文身上,刘建文受了一拳,继续道:“警队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阿东如同丧尽全部力气,瘫倒在墙角,无力道:“我可跟了一个好大佬啊!”
“告诉你个消息,新记跟和义海的合作很深,这次运货只是第一次,将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货从金三角送入香江,更多的内幕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向强很可能已经是张国宾的人。”
“嗯?”
刘建文双目陡然亮起。
阿东道:“向家可能想引入和义海的力量对付段龙,段龙也在争取和义海的支持,去年警队捕了向言其实是在为和义海做事。”
阿东能够在新记一呆就是十二年,显然是有一颗为理想奉献的心,也许那颗心在风吹雨打下变得坚硬,但只要作出选择就会坚持到底。
刘建文沉默不语。
“我要想个办法把你捞出去。”
他突然道。
阿东嗤笑一声,不屑道:“不用了!”
“我有尿毒症!”
若是没有做好被捕的心理准备,卧底线人第一大忌就是被警察逮捕,如何被警察释放是一个很难躲过的质疑,警队坚持要一名被捕的卧底警员继续行动,决心很大……
刘建文眼神闪烁。
“多谢你。”
四十八小时后,警队按照规定释放了向强,同时将现场抓捕的走毒成员全部移交荔枝角羁留,即将被警队向法院起诉持枪拒捕,走私毒货等多项罪名,人赃并获下至少面临二十到三十年刑期,一年后,囚犯阿东因有尿毒症提前假释出狱,回到新记为向强继续服务。
陆羽茶楼。
张国宾同向强见了一面,替刚刚回港的向强接风洗尘,顺便解释走粉被捉的事情,至于蜡烛的死在一片混乱中早已无关紧要,两边大佬没一个人会在乎蜡烛那种小角色,人与人品都不值一提,向强饮着茶,摇摇头道:“波哥已经调查清楚,确实是新记有卧底出卖消息,跟和义海的信誉无关。”
张国宾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面色舒坦的颔首道:“多谢向先生理解,这批货就一点点啦,不值一提,将来向先生一笔就赚回来了。”
这批货本就是和义海赠的。
向强点头道:“请张先生放心,我们向家完全相信张先生的商誉。”
他穿着黑色西装,胡茬已经刮净,皮肤却比以往干巴粗糙,神情较以往具有男子气概。
无论他是开心还是暗憎,一点都不能在此刻表露出来,双方谈天说地,气氛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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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到账,晚了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