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棺材?他一个跑江湖的道士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做棺材呢?”我不解的问道。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赵村长和胡老道闹的挺凶,后来甚至都反目成仇断绝了师徒的情分,胡老道临走的时候还大骂赵村长是狼子野心,是一只妄想吞月的狗。”
我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跑江湖的道士虽然辛苦但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还算是吃相,赵村长那人居然会放弃做一个的道士而半路转行去做一个棺材匠。
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人死虽然都离不了棺材,但平常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棺材匠有什么来往,毕竟棺材这东西阴气重,没有人愿意去接触这种晦气,我就不止一次看到行内的那些棺材匠晚年的孤苦伶仃。
“那你们渡口村的人是欠了赵村长什么东西?”我想了想开口问道。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唉,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欠了他家的棺材。”
见我们满脸疑惑,许大爷解释道:“赵村长和胡老道决裂之后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手做棺材的好手艺,后来更是不知怎么的就在我们渡口村支了个草棚开了个棺材铺子。”
许大爷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说道:“我们渡口村是从蛇仓渡下来的,我们渡口老人最看不上的就是欺师灭祖的人,所以刚开始都不怎么待见赵村长。但,唉。”
许大爷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气:“唉,你们也知道,我们自从蛇仓渡出事了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我们穷啊。人越穷,村里就越不太平,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赵村长在渡口村开了棺材铺之后,村里每隔十天半月就要死一回人。
死了人就要下葬,我们常年拜黄河龙王的老人最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要是下葬的时候连块薄木板子都没有,那是要死不瞑目的,鬼魂都会被地底下的虫蚁噬咬。龙王老爷都会嫌弃,他就不会打开地府的大门让我们投胎转世。”
许大爷这样的说话,我在跟着秦老头跑江湖的那段时间也听说过,他们这些在黄河边上靠着黄河生拜着黄河龙王的人不相信黑白无常勾魂,反而是认为黄河龙王会在黄河中打开地府的大门,死者的鬼魂顺着黄河水进入地府转世。
许大爷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刚遭了蛇仓渡的灾祸,又遇到了黄河大旱,年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要是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去打口薄皮棺材,那是要饿死活人的。
那一阵子村里所有人的头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死人没有棺材下葬不能投胎转世,这是活人的不孝,是我们渡口人最看不起的,但活人活人,人他总得要活着啊。”
我们从许大爷的讲述中都能感受到当时渡口村人的无奈与悲哀,生人活着难,亡人死了也难,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容易。
许大爷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就在村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推着板车赶往死者的家里,车上是一口上好的棺木,而那个人就是赵村长,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不是村长。
村里人刚开始都看不起他这种欺师灭祖的人,赵村长也不解释,只是把棺材放下就走。人穷就没有选择,村里人最后都会硬着头皮用了赵村长亲手打的棺材。
村里人没钱,赵村长也不上门要,只是让村里人记得欠着他就好。这么些年过去了,村里人哪家没死过人?哪家没用过赵村长的棺材?
时间长了,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老实本分,他和胡老道之间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说不定就是他中途去学做棺材所以才惹怒胡老道。
不过人各有志,做一个棺材匠比做一个游方道士要强,毕竟什么时候都能吃饱饭不是?”
我们都点了点头同意了许大爷的说话,他说的没错,当一个游方道士固然受乡里人尊重,但没有出邪乎事的时候总不会有人给酒菜吃给钱花的,当一个棺材匠就不一样了,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总会有死人的,有死人就得用到棺材。
许大爷见我们点头他继续讲道:“时间一长,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靠谱实诚,没过几年我们就将他当成我们村的人来看。
赵村长后来也在村子里安了家,赵村长跟着胡老道跑江湖出去见过世面,眼界比我们要阔,选举村长的时候,我们都选的是他,所以他就成了赵村长。”
我们听许大爷讲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村里人和赵村长之间的瓜葛。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所以我开口问道:“那村子里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许大爷听我这样问,眼神里流露出恐惧,他压着声音低声说道:“小点声,别让他听去了,否则他会找上门的。”
许大爷恐惧的样子让我们头皮一阵发麻,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死死的盯着我们身后,他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就好像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站在我身后一样。
我猛的回头,什么也没有。
“谁?你说谁?”王老黑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被许大爷这么一吓,其实我们都觉得许大爷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许大爷继续压低着声音,用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还能是谁,赵村长呗。”
听许大爷这样说,我的心里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开口问道:“赵村长死了?”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眼神的恐惧多了几分说道:“死了,但他又回村子里来了。”
“真的有鬼啊?”黄小妖的一张俏脸吓的惨白,整个人像只小猫一般往我身边蹭过来。
瘦猴更是不堪吓的叫了一声,手里死死的握着我给他的驱鬼符。
王老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收起了他平常的玩世不恭,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俨然是面对危险的猎人模样。
许大爷看着我们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说道:“不是鬼,比鬼要可怕的多。”
我一愣,然后问道:“不是鬼那是什么?”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缓缓说道:“是黑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