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看着船主僵硬的脸色,心中升起一点小得意,这是惊异于他们做事太漂亮了吧?
他笑着问道:“客观没听说过诚运南北吗?诚运投递呢,也没听说过吗?”
船主勉力维持着谄笑,连忙说道:“听说过,诚运大名鼎鼎,河道上少有不知道的人。”就是因为太听说过,所以才会难以置信啊。
“是吗,原来我们这么有名呢。”星辉笑道,他很理解这个船主的心情。
他自小在通州街巷流浪,可以说,通州哪个角落他都熟悉,对码头势力也不陌生。
面对沙老大的人,星辉这样有股子狠劲儿,能豁出去拼命的,如果不是被欺负狠了、或者被逼到绝路上,也会尽量躲开这种大帮派。
翼阳码头势力虽然比不上通州,但也不小。打下这样的地盘,那得引起多大的骚乱、流多少血才能抢过来?
可是,他们六十个人跟着顾天成,可以说兵不血刃,就把翼阳码头拿下,并活捉了包括码头大哥在内的若干头脑。
之后清点诚运兄弟,除了包括擦伤在内的几个轻伤,其余人可谓毫发无损。
星辉完全能想象到,过不了多久,诚运定会因此次漂亮的动作,在整个河道扬名。
“这位小爷,”船主连称呼也改了,“不知您这里当家的是哪个?以后若有事,咱们找哪位爷才好?”
星辉笑道:“翼阳码头是刘三爷当家,码头船只停泊或装卸货物,都按原来的规矩行事,咱们并未改动规矩,不用找当家的。”
“哦哦哦。”那人连忙应声,原来诚运的顾天成并不打算坐镇这里,不知这位刘三爷何方神圣,希望他能比赵博财厚道一些。
船主想着尽早把劲爆消息分享给同行,应声之后便拱手道:“小爷您忙着,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看着那人颠儿颠儿的离开,星辉颇觉扬眉吐气。原来拥有自家的码头、自家的地盘,会如此心安从容,有种当家作主的感觉。
船主走开没多远? 便有两人围了上来询问:“怎么回事?他们堂口换人了吗?不像啊?”
“当然换了。”船主拽着两人往远处走了几步? 兴奋道? “你们猜? 是谁接管了翼阳码头?”
“谁呀?”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没听到打杀的动静,难道是他们码头内部……”
一个人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想象着黑暗中,赵博财被心腹手下悄无声息抹脖子的惊悚场景。
“内什么部啊?”船主一脸不屑,“想你们也猜不出来……知道诚运吧?接管码头的? 是诚运的人!”
“不会吧!”两人差点儿喊出来? 这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 河道上都要传遍了:诚运的人怂得很,被翼阳码头的赵博财屡次威逼、马上就要关张了。
大家都认可的事,怎么翻转的如此猛烈?
“怎么不会?我打听的真真的。”船主纠正了两人的错误,转用神秘兮兮的口吻? 低声道? “你们说,是不是赵博财欺负人家太狠了,人家忍无可忍? 所以干脆把整个码头都端了?”
“若真是诚运接管? 那就一定得是啊!”两人的意见非常统一。
接下来,诚运接管码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多时,就传遍了码头各个角落。
各种人在私底下议论,多是惊叹入行没多久的诚运,居然有如此魄力和行动力。第一次遇到麻烦,就用如此干脆果决的方式解决,如此厉害的人物,大约只在传说、传言中才有吧?
在各种人的惊异注视下,码头事务如常运营。无论进出船只、还是装卸货物,一如既往的喧嚣热闹,一点儿火并之后的狰狞仓皇都没有。
顾天成、刘启元和刘三虎,则带着礼物和拜帖去了翼阳衙门。
给衙门报备,当然不好实话实说,尽可能把事情往好里说、往平静里说。
刘三虎诚恳惋惜的表示,赵当家的厌倦了码头事务,早有退意,昨日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做富家翁享清福,便把翼阳码头交给他的故交,也就是刘三虎他自己来经营。
衙门两个官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刘三虎,这厮还能把话说的更情深意切一些吗?
这种鬼话,说出来自然谁都不信。但大家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都是当真事来办的。
即使如此,翼阳衙门相关人员对于如此快速、突然的码头势力过渡,也是吃惊非常。
两个官员、书吏惊异于他们手脚如此之快,当下也是多打量了三人几眼。
刘三虎当然报以憨实的笑容,再豪气的一摆手。
身后两个兄弟便捧了礼盒上来,说是清理堂口杂物时,寻到的几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打发个时间。
礼盒的品质时真不行,盖子都不严实,稍稍留意,便能看到几个粗糙的九连环、九宫格什么的……但是,礼盒垫底的东西却是挺吓人,好像是银票诶……
两个官员一对眼神,麻利的把礼盒中的九连环拿起来,一边称赞果然是解闷的好东西,一边伸手把匣子里的银票囫囵卷起,收在袖子里。
那手法,熟练之极。
心知肚明的事,大家谁也不多说,只顺利的报备登记,刘三虎坐镇翼阳码头这事儿便得到了衙门的认可。
有道是人走茶凉,赵博财掌管翼阳多年,突然不见了踪影,却也没见哪个人对他有多少缅怀。
倒是顾天成、刘三虎等人,对赵博财感叹良多。
周山用了一老晌的时间,一直到未时末,才把翼阳那几个不开眼的头目和他们的家人一并送走。
他和八个兄弟分别赶了两辆马车,眉开眼笑的就回来了。
然后,顾天成等几个管事兄弟一起,坐在赵博财和心腹日常歇息聊天的房间里,周山几人把他们搜刮来的财物摆了满桌子、满地。
“原来做码头捞钱是如此容易。姓赵的狗东西,这是赚了多少黑心钱、坑了多少货主和船主啊?”刘三虎摸着下巴,已经感叹了不知多少次。
刘启元更关心的却是当前问题:“这许多银子和财物,该如何处置?”
刘三虎不以为然得表示:“处置什么?这都是赵博财弄来的不义之财,咱就拿它替天行道,去鸿江船厂多买几条船好了。”
下次看好哪个码头,不整两条船了,直接十条船拉满了人。
到了地方,每人吐口唾沫把对手一方的人淹死,就能顺利接手码头了,多舒服、多惬意。
周山看着刘三虎无语,老哥他一定对替天行道有误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