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黎二郎呢？”明幽问，星眸与她细细说来，“你果真是要细问的，我便与你说说你走后黎家发生的事情。”

太夫人是恨是悔，可最后还是放了黎二郎，将黎二郎的腿打断了，以作惩戒。二夫人死了，黎家倒是成了一盘散沙。黎二郎腿废了，整日躺在床榻上，告了病假。

深秋，路上的枫叶都红了，映月古寺的后山，三夫人咳嗽的越发厉害，人比黄花瘦，风大一些都能将她吹倒。空了端着小半碗血过来，三夫人看着摇摇头，叹息，“大师，我已经灯枯油尽了，就废大师的心血了。”

“佛云，万千红尘，恩仇也是缘分，你我缘分该如此，前世孽债，今生该还，这就是因果。”空了双手合十，将血放着，“只要你活一日，贫僧就会供养你一日。尽了这场缘，了了这段红尘，这辈子便无什么牵挂。”

“我不曾明白，大师所说的缘，也不懂大师所说的因果。”

空了未解释，只是道，“你不明白的，便是天意，还请施主莫问。”

三夫人对他很是尊敬，也就点点头没过问了。

空了抬头看了一眼竹林，道，“施主可记挂父母？”

三夫人摇头点头，“我是叔父养大，外公外婆常说我娘身子弱，命不好，剩下我么多久就西去了。我那素未谋面的爹一去再无返。许是他有苦衷，许是他没有。”摇摇头苦笑，“算了，正如大师说的，我与他的父女之缘，便是浅。”

“阿弥陀佛！”空了万般难开口，终于是化作了一句阿弥陀佛。

走出竹林后，空了倒是豁达了许多，告诉不告诉有有何区别，说不不说又能如何？不管是曾经的父女，还是如今的香客，到头来都是散场，倒不如别平添一笔愁绪。

当晚夜里，三夫人离世。

黎素白请了人将尸首火化了，烈火汹汹，空了站在竹林中看着大火燃尽，将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笔债烧尽。诵经将她渡往往生极乐，空了明白他世间最后一笔债也烟消云散。

他红尘所犯下的情债这是因，遇见三夫人，放血救她性命这便是他还还的果，只得因果了了，三夫人该走了，他也便该走了。

同年次月同日，早起做早课的小和尚未发现空了去做早课，推门进去，空了面向菩萨，双腿盘坐在蒲团上，闭眼嘴带微笑，去往极乐。

住持师父发现他手里捏着一枚玉环，眉头动了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空了终是修成正果，去往极乐世界。”

后来这玉环被住持派人送去黎素白的院子，说是三夫人之物。

黎素白是认识的，他娘的脖子里常年带着一只玉环，像是女子所带的戒指，而这个玉环，看大小，该是男子所佩戴的。”也未说什么，一并连着埋葬在她娘的墓旁。

有些事，人走了，便该散了，何必再去问。

三夫人死的时候黎素白未到处传扬，入葬也是夫妻两人料理，也未告知亲朋好友吊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