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她就要回纳兰府,一但回去,禾香就不可能这样自由出入,方便办事了。
何况,纳兰府里头,还有个不知道真正主子,不知是敌是友的清风潜伏,她们的一切言行都要小心,不能出错,不能透露。
要抓紧时间了,能知道多一些是一些。
“禾香,你今天夜里,回卢家一趟,翻翻哥哥的书房。你还记得路吗?”
禾香拍了拍胸脯:“姑娘当时即便不带我特意走那一趟,我也晓得怎么找到书房。”
卢蕊笑起来:“真是个好女孩。”
禾香被姑娘这么一夸,脸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姑娘夸奖。”
“不过,你这次回去小心些,哥哥是个有功夫的,他又警觉,卢家的防范可能比不上沈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是,禾香明白。”
卢蕊点了点头,又继续荡着秋千。
正好顾诚送了些‘水果点心’来,顾名思义,就是把梨啊,桃啊,西瓜啊这些个多汁的水果压成汁,拿来和面,做出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点心。看起来小巧精致,香甜可口。
“你真真的是个会生活的,谁娶了你,都是人生之幸。”
“你是羡慕曹寅么?”
卢蕊一愣,后反应过来:“你脸皮忒厚了点,也不害燥。”
顾诚却嘟着嘴:“这有什么害燥的,人生大事,谁都要经历的,我不过是自己选择了,好歹你也是个经历过的人,怎的也这般肤浅。”
“你倒是会说,倒显得我心胸小了,你若不怕,我就把这番话说与他听去。”
顾诚这才有些慌了,夺过她手里拿着的桃心点心:“你若是要说,可就别吃了。”
卢蕊哭笑不得:“你刚不还不在乎的么?怎的现在又紧张起来了?可见你口是心非。”
“好心把你当做心边人,说些体己话给你,你却拿他来取笑我。”
卢蕊瞧着她像是有些生气,立马哄着:“你能说体己话,我就不能也闹一闹你?不过是私底下混说的玩笑话,你也生气了?那姐姐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了,好不好。”
顾诚看着一本正经跟她道歉的卢蕊,突然笑起来:“可算是我也扳回了一成。”
卢蕊无语,这个妹妹,真的是!
一旁的朗月倒是不小心笑出来,可算是这个世上还有能治的了姑娘的。
她还没笑开,就被卢蕊一个横扫过来的眼色给凝固了还要咧的更开的嘴,朗月立马面无表情起来,拿了桌上几个点心,默默走到一边,看向远处,吃着手里的点心,暗暗笑着,肩膀抖个不停。
“朗月,你再偷笑,信不信我把点心都塞你嘴里堵着,看你还笑的出来么”
朗月一下子便噎住了,卢蕊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回房。
留下还在原地傻乐的顾诚。
自从找到她的救命恩人,顾诚的脑子就像是跟着曹寅走了一样,干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幼稚,以前的顾诚多少活泼中也透露着稳重,现在,简直就一大龄小儿。
而对于今天这事,卢蕊很记仇,不管后面顾诚怎么闹,她都不答应帮她去找容若,打听曹寅的喜好。
姨父倒是夸她做的好,倒也不是不满意曹寅,而是,他信奉,自己的感情,总归得自己去解决。
卢蕊不得不感慨,姨父真的教女有方。
顾贺源却只是笑笑,没有答话,递给她一块印玺。
“这什么?”
“姐夫在广州的官印。”
卢蕊抬头惊异的看着姨父,顾贺源继续解释。
“你不是说奇怪姐夫书房里,半夜为何有许多其他人在么?”
卢蕊点了点头,这个事,她的确还没想通,配合着顾诚给她说的,是那方的流寇和琉球军,怎么来看,只怕不是什么好的事。
“纳喇 . 苏克萨哈知道吧?”
“嗯,对父亲有知遇之恩。”
“苏克萨哈这个人,很会耍滑头,但是他的那些个小聪明都用在了眼前利益上,长远看来,都是致命的,当年他为了讨好太皇太后,硬生生的出卖了多尔衮,以为自己就能地位稳固,虽然顺治先皇命他为辅佐大臣,太皇太后却始终不能真心任用他,他自己的地位也有些尴尬,在正白旗和正黄旗中间,两头讨不着好。”
卢蕊不明白姨父怎么突然说起这番尘封往事,但她知道,姨父不会说废话,也就没有打断他,继续听着。
“鳌拜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把苏克萨哈一家弄得灭门而不被察觉。”
“姨父,你是说,是太皇太后暗中默许的?”
顾贺源赞赏的看了卢蕊一眼,笑着继续说:“多尔衮一直情种太皇太后,你以为太皇太后对他可有心思?”
卢蕊不好枉自猜测,这可都是宫围密事,谁都说不清,姨父敢这样在府里轻描淡写的讨论此事,可见顾家背后力量,真的不可小觑。
“科尔沁的格格都嫁给了皇太极,但是真的爱皇太极的,却不一定。太皇太后不是个普通女子,若是身为男儿,她当的起一位明君。可是终究她只是个女子,力量有限,所以她想了个折中,旁借了势力稳固地位,也算多少顾全心中的爱情,两不耽误。可是爱情再大,大不过她的儿子,大不过这个江山社稷。但她不看重的,却不能容许他人践踏。”
“苏克萨哈不懂得这个道理,自以为揣度了她的心思,犯了她的逆鳞。鳌拜再懂得察言观色,也经不住权利的诱惑,财富的熏心。犯了和苏克萨哈一样的错,不,应该是更要命的错,惦记了太皇太后和当今皇上都看重的江山,所以,他也死了。”
听到这里,卢蕊差不多明白了,苏克萨哈的确为鳌拜策划所杀,但也肯定是得了太皇太后的暗示,才会那么大胆,毕竟苏克萨哈算得肱骨大臣,哪里那么轻易对付。
鳌拜以为自己除去劲敌,却不想,早就被太皇太后算计在了那个计划里却不自知,反而洋洋得意,忘乎所以,放松警惕。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何阿玛会收养纳喇慧珠,但值得确定的是,慧珠进宫,恐怕不是那么单纯,她难道想要对太皇太后做什么?
正思索间,就听得姨父继续说道
“遏必隆,如今常喜娘娘的父亲,曾与鳌拜同进同出,政治立场极为相似,但到底有所不同,他认得自己的本分,即便权利滔天,对许多恶行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观望态势,有些墙头草的嫌疑,但是,他聪明的地方就是在这儿,皇帝面前,依然能做到恭敬,即便被鳌拜嘲笑胆小如鼠,太过迂腐,也不过是笑笑,该怎样行事还是怎样行事。所以,当他受鳌拜牵累入狱,也依然能翻身出狱。”